柏林医院的早晨是从六点开始的——不是自然醒,是护士推着药车挨个病房敲门,那种清脆而坚决的敲击声能穿透任何深度睡眠,精准地把人从梦境里拽回现实。
林栀就是在这样的声音中醒来的。她睡在隔壁床上,身上盖着医院薄得像纸的毯子,昨晚的记忆像潮水般涌回:枪伤、旧伤、沈司珩的隐瞒、还有那个令人窒息的真相——沈夫人,沈司珩的母亲,可能还活着,而且可能是所有事件的幕后黑手之一。
她坐起身,看向沈司珩的病床。他醒着,正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得像被掏空了灵魂。
“你一夜没睡?”林栀轻声问。
沈司珩转头看她,眼底有浓重的阴影:“睡不着。”
她下床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让他看起来像一张老照片,随时会褪色。
“肩膀疼?”
“还好。”沈司珩说,但林栀看到他额头有细密的汗珠。
她按了呼叫铃。护士很快进来,检查了伤口,换了药。整个过程沈司珩一言不发,只是配合着动作,像个精致的人偶。
护士离开后,病房重新陷入沉默。林栀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追问?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最终是沈司珩先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五年前,我母亲死于一场车祸。至少,警方是这么认定的。”
林栀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指尖冰凉。
“葬礼是我办的,骨灰是我亲手放进墓穴的。”沈司珩继续说,眼睛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那之后,我花了半年时间接受现实,又花了半年时间查清车祸真相——不是意外,是罗森塔尔家族内部斗争波及的牺牲品。我用了三年时间,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他顿了顿,呼吸变得急促:“但现在陆北辰告诉我,她可能还活着,而且是‘M’?这不可能。要么是陆北辰查错了,要么是……有人在冒充她。”
林栀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脏像被针扎一样疼。她想起母亲日记里关于沈夫人的描述:“她最初接近外婆是出于治病目的,但后来……她的野心超出了治病本身。”
如果沈夫人真的没死,如果她真的是“M”,那么她的“野心”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足以让她策划对儿子和儿媳的袭击吗?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林栀说,“不能只凭卡尔的一面之词,也不能只凭一些模糊的信息。”
沈司珩看向她,眼神复杂:“你愿意相信她可能还活着?”
“我愿意相信真相。”林栀认真地说,“不管是好是坏,真相就是真相。但沈司珩,你要做好准备——如果她真的还活着,如果她真的是‘M’,那我们面对的可能不只是敌人,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你母亲。”林栀说得很轻,但每个字都重若千钧,“你要怎么面对一个想伤害你、伤害我、甚至可能伤害我们未来孩子的母亲?”
这个问题让沈司珩闭上了眼睛。林栀能看到他喉结滚动,能看到他咬紧牙关,能看到他肩膀的伤口因为紧绷而微微渗血。
“我不知道。”他终于说,声音里有种破碎感,“林栀,我真的不知道。”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这样的无助。那个永远冷静、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
林栀俯身抱住他,很小心地避开伤口:“没关系。我们慢慢想。我们有时间。”
“时间不多了。”沈司珩在她耳边说,“如果她真的还活着,如果她真的是‘M’,那她不会给我们时间。她会继续行动,直到达到目的——不管那个目的是什么。”
敲门声响起。陆北辰探头进来,手里拎着早餐纸袋:“早啊二位。我买了可颂和咖啡——虽然德国人管这叫‘早餐’,但我个人认为这玩意儿应该归类为‘点心’,真正的早餐应该包括煎蛋、培根、香肠,最好再来点烤豆子……”
他走进来,看到两人的表情,立刻闭嘴:“好吧,看来不是聊早餐的时候。说正事,我查到了更多关于‘M’的信息。”
陆北辰放下早餐,打开笔记本电脑:“卡尔交代的那个地址,警方连夜搜查了。那里是个安全屋,里面有一些文件,还有……”他调出照片,“这个。”
照片上是一个老式的密码箱,放在书桌抽屉里。箱子上刻着一个字母“M”。
“箱子是空的。”陆北辰说,“但我们在夹层里找到了这个。”他放大照片——是一张泛黄的便签纸,上面用德语写着:“给S。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去找L,她有钥匙。记住,不是所有的光都值得追随,也不是所有的黑暗都该被驱逐。”
“S?”林栀问。
“可能是沈司珩。”陆北辰说,“L可能是你母亲林婉清。‘钥匙’……”他看向林栀,“可能就是你想不起来的那首歌。”
林栀的心脏狂跳:“她还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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