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园开放日定在一周后,张主任忙得脚不沾地,用他的话说“头发都比上周少了几百根”。陆北辰则在测试新升级的安防系统,并在园区各个角落藏了至少三十个隐藏摄像头——用他的话说:“这次连蚂蚁搬家我都要知道它搬的是米粒还是面包屑。”
林栀相对清闲些。她的研究数据已经整理完毕,新品种昙花的论文也投出去了,剩下的主要是指导布展和准备开放日的讲解。但这份清闲只持续到周三早晨。
那天她起得比平时早,因为沈司珩要去外地开个短会,当天往返。她下楼时,他正在玄关整理行李箱——如果那个20寸的登机箱能算行李箱的话。
“就带这么点?”林栀看着箱子里寥寥几件衣物。
“一天而已。”沈司珩拉上拉链,“晚上就回来了。”
“会议几点结束?”
“下午四点。飞回来大概七点到家。”他站起身,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陆北辰会在楼下,有事随时叫他。”
林栀点头:“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我是说,飞机。”
沈司珩笑了:“好。”
他离开后,公寓突然安静得有些不适应。林栀吃完早餐,正想着今天做点什么,手机响了——是母亲生前的一位老友,秦阿姨。
“栀栀啊,没打扰你吧?”秦阿姨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没有没有,秦阿姨您说。”
“是这样,我最近在整理老房子,准备搬去和儿子住了。结果在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些你妈妈当年的东西,应该是她出国前寄存在我这里的。我想着……该交给你了。”
林栀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我妈妈的东西?”
“嗯。几个箱子,封得好好的,我都没打开过。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来取一下?”
“我今天就有空。”林栀立刻说,“您在家吗?我现在过去。”
秦阿姨住在城西的老居民区,房子是三十年前的单位宿舍,虽然旧但整洁温馨。林栀到的时候,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快进来。”秦阿姨拉着她的手,“你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是个小丫头呢。”
林栀笑着寒暄几句,目光已经落在客厅角落的那几个纸箱上。箱子不大,一共三个,表面落满灰尘,但封口胶带完好无损。
“这是你妈妈去德国前一个月拿来的。”秦阿姨倒了杯茶递给林栀,“她说要出趟远门,这些东西带不走,让我先保管着。后来……后来就再也没来取。”
林栀的手指轻轻拂过纸箱表面。母亲去世那年,她只有八岁,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只记得母亲总是一个人坐在窗边看书,有时候会哼一首外文的歌,调子很忧伤。
“秦阿姨,”她问,“您知道我妈妈当年……为什么要出国吗?”
秦阿姨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她没说。只说是去工作,可能要去一段时间。临走前那阵子,她状态很不好,瘦了很多,也不爱笑了。我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她只说……‘有些选择,做了就不能回头’。”
林栀的心沉了沉。母亲的选择,是否和外婆的研究有关?是否和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有关?
她谢过秦阿姨,叫了辆车把箱子运回公寓。陆北辰看到这三个灰扑扑的箱子,第一反应是:“这不会是什么危险物品吧?要不要先扫一下?”
“扫什么?”林栀好笑。
“金属、爆炸物、放射性物质……标准流程。”陆北辰一本正经,“沈司珩走之前交代了,你接触的任何可疑物品都要先检查。”
林栀无奈:“这是我妈妈的遗物。”
“遗物更可疑。”陆北辰说着,还真拿出了一个手持扫描仪——不知道他从哪变出来的,“电视剧里都这么演,主角打开妈妈留下的盒子,然后‘砰’!”
扫描仪发出滴滴声,显示安全。陆北辰这才放心:“行,没问题。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来。”
林栀把箱子搬进书房。第一个箱子很轻,打开后是一摞书——大多是植物学和外文小说,还有几本相册。她翻开相册,里面是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在校园里,在实验室,在郊外野餐……笑得那么灿烂,眼睛里满是光。
第二个箱子是衣物和些小物件:一条丝绸围巾,几件首饰,一个木雕盒子。林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信,用丝带仔细捆着。信封上的字迹是母亲的,收件人都是“克里斯托弗·冯·罗森塔尔”——她的父亲。
她没有立刻打开那些信。有些秘密,需要准备好才能面对。
第三个箱子最沉。打开后,里面是几本厚重的笔记本,还有一摞文件。林栀拿起最上面一本笔记本,翻开——
是母亲的日记。
字迹娟秀,中德文混杂,记录的时间跨度从她大学时代到出国前夕。林栀一页页翻看,像在时光中逆流而上。
早期的日记大多是学习和生活的琐事:“今天实验成功了!”“和克里斯托弗去了湖边,他教我划船,我掉水里了,好丢脸。”“妈妈(指外婆)又熬夜做实验,我要给她炖汤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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