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插曲如同一阵疾风,迅速刮过运城的上空,却又在当事人刻意的低调下,很快被新的八卦所取代。然而,水面下的暗流,却开始汹涌。
沈瓷那晚带着凌景宿提前离场,本身就是一种强硬的态度。沈崇山当众给凌景宿难堪,触碰了沈瓷的逆鳞。有些界限,一旦越过,便再无转圜余地。
第二天,沈氏集团内部悄然流传开一则人事调动通知——一位跟随沈崇山多年、在集团内颇有根基的元老级副总,被“荣升”为集团顾问,明升暗降,实权被架空。而接替他位置的,是沈瓷一手提拔起来的、年仅四十岁的少壮派。
这记敲山震虎,力度精准,既没有动摇集团根本,又清晰地向所有人传递了一个信号:沈瓷的权威,不容挑衅,即便是他父亲的人,也不例外。
沈崇山得知消息时,正在老宅的书房里练字,闻言,手腕一顿,上好的宣纸上洇开一大团墨迹。他沉着脸,将毛笔重重搁在笔山上,没有说话,但书房内的空气几乎凝滞。他意识到,儿子早已不是需要他庇护的雏鸟,而是羽翼丰满、爪牙锋利的雄鹰。
与此同时,针对凌景宿实验室的另一种“风雨”也开始显现。
先是实验室申报的一个市级重点科研项目,在评审的最后环节被莫名卡住,理由是“研究团队负责人资历尚浅,稳定性有待考量”。紧接着,两家原本已经谈妥意向、准备向实验室提供珍贵样本合作的医疗机构,先后以“内部流程调整”为由,暂缓了合作。
这些手段算不上多么高明,甚至有些小家子气,却足够恶心人,像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作响,试图干扰凌景宿的节奏。
凌景宿接到项目被卡的通知时,正在显微镜下观察一批新的切片。他听完助理研究员愤愤不平的汇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视线并未离开目镜。
“凌博士,他们这明显是故意刁难!什么资历尚浅,您发表的论文和学术成果摆在那里……”年轻的助理气得脸都红了。
凌景宿缓缓调节着微调旋钮,声音平静无波:“数据不会说谎。这个项目不行,就换下一个。样本合作暂缓,就先利用现有资源,或者寻找海外渠道。”
他抬起头,看向一脸不甘的助理,清冷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科研的路,从来都不平坦。把精力浪费在无谓的愤怒上,是对实验生命的辜负。”
助理看着他冷静到近乎漠然的脸,突然就哑火了,一股奇异的安定感取代了之前的焦躁。是啊,他们的负责人是凌景宿,是那个能在顶级期刊上连续发表突破性成果的天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在他绝对的专业实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凌景宿不再多言,重新埋首于显微镜的世界。外界的风雨,似乎都被隔绝在那件白大褂之外。他像一颗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雪松,根系紧紧抓着岩石,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他只是更加专注地投入研究,用一个个精准的数据和不断推进的课题进度,作为最有力的回应。
然而,他不同,不代表沈瓷会坐视不理。
当天晚上,沈瓷回到公寓,听凌景宿像汇报日常工作一样,平淡地提及了项目被卡和合作暂缓的事情。沈瓷正在解领带的手顿了顿,眼神瞬间冷了下去,但看向凌景宿时,又恢复了温和。
“知道了。”他语气寻常,走过去,从身后抱住正在看文献的凌景宿,下巴抵在他发顶,“我来处理。”
凌景宿微微侧头:“不影响你吗?”他指的是沈瓷和沈崇山之间本就紧张的关系。
沈瓷低笑,语气带着一丝不屑的狂傲:“他动你,就是动我。况且,这点小打小闹,还谈不上影响。”
他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几个电话。
第二天,卡住项目的那个评审组负责人,就接到了顶头上司的“关切”电话。同一天,那两家暂缓合作的医疗机构负责人,分别收到了来自沈氏集团旗下慈善基金会发出的、金额可观的“科研资助”意向书,附带着沈瓷秘书一句轻飘飘的“问候”:“沈少很关心凌博士实验室的进展,希望合作顺利。”
风向瞬间转变。
项目评审迅速通过,流程快得惊人。两家医疗机构也火速重启合作,态度热情得近乎殷勤。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四十八小时内,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凌景宿接到项目通过和合作恢复的通知时,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他似乎早已笃定,这些障碍会被清除。他只是对前来汇报的助理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按原计划推进。”
仿佛这一切,本就理所当然。
当晚,沈瓷回来得比平时晚一些,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眼神却清明锐利。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扯松领带,走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凌景宿身边,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解决了。”他轻描淡写。
凌景宿合上书,抬眼看他:“谢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