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后的几天,生活似乎又恢复了某种平静的常态。
凌景宿更加忙碌。与ISSI主席的会面打开了新的机会窗口,他需要抓紧时间整理研究资料,准备后续的深入交流邮件。同时,医院的临床工作、带教任务和实验室的研究也丝毫不能落下。他像一颗精准运行的卫星,严格遵循着自己的轨道。
沈瓷那边似乎也陷入了新的忙碌周期。微信不再有琐碎的日常分享,偶尔发来的,多是些深夜时分关于AI课题的技术性讨论或资料链接,言简意赅,透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疲惫。
两人之间的互动,仿佛又退回到了之前那种低频、高效的“学术网友”模式。
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凌景宿发现自己会在手术间隙、实验等待数据产出的空档,下意识地看一眼手机。会在深夜收到那些技术问题时不觉得被打扰,反而会认真思考回复。甚至有一次,他在期刊上看到一篇与沈氏某个投资项目相关的负面评论,还鬼使神差地下载下来,顺手转发给了沈瓷,附言:「仅供参考。」
沈瓷的回信在凌晨三点抵达:「已阅。问题不大,可控。谢谢。」
简洁,自信,一如他本人。
凌景宿看着那行字,竟莫名地安下心来。
周五下午,凌景宿难得准时下班。一场原本计划进行到深夜的复杂手术因患者突发状况被迫推迟,给他意外争取到了几个小时的空白时间。
他回到办公室,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开始亮起的路灯,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做什么。长期的超负荷运转让突然的闲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他脱下白大褂,挂好,拿起手机和钥匙,决定去附近那家很少光顾、但据说咖啡豆还不错的书店坐坐,顺便看看有没有新到的专业期刊。
刚走出医院大门,一股冷风就裹着湿意扑面而来。要下雨了。
他蹙了蹙眉,没带伞。
正准备快步走向地铁站,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再次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沈瓷的脸。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在看到凌景宿的瞬间亮了一下,唇角自然扬起:“凌医生,下班了?”
凌景宿看着这个仿佛装了雷达总能精准找到他的人,已经懒得惊讶了:“…嗯。”
“去哪?我送你。”沈瓷的语气自然得像顺路捎同事一程。
“不用。我去附近书店。”
“巧了,我也正想去买几本书。一起?”沈瓷推开车门,“快下雨了,上车吧。”
理由蹩脚,但时机掐得精准。
凌景宿看着天边越压越低的乌云,最终还是弯腰坐进了车里。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外面的寒意。沈瓷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车里惯有的雪松香,并不难闻。
“今天怎么这么早?”沈瓷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随口问道。
“手术取消了。”
“也好,难得休息。”沈瓷打了转向灯,车子汇入车流,“吃晚饭了吗?”
“还没。”
“我知道书店附近有家不错的粤菜馆,清淡,适合你。要不要一起?”沈瓷发出邀请,目光看着前方路况,语气随意,仿佛只是临时起意。
凌景宿沉默了一下。他原本的计划是去书店随便看会儿书,然后回家煮碗面。
但…似乎和沈瓷一起吃个饭,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以。”他听见自己回答。
沈瓷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那家粤菜馆果然环境清雅,菜品精致。沈瓷显然常来,熟练地点了几道招牌菜,并特意嘱咐了少油少盐。
等待上菜的间隙,两人之间难得没有谈论工作或学术。沈瓷聊起他小时候被父亲逼着练书法逃课的黑历史,凌景宿则难得回应了几句自己大学时因为泡实验室太久被室友反锁在门外的糗事。
气氛松弛而平和。
菜很快上来。沈瓷吃饭的姿态优雅,但速度不慢,看得出是饿极了。凌景宿则一如既往,细嚼慢咽,安静专注。
“对了,”沈瓷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扁平的文件袋,递给凌景宿,“这个,给你。”
“是什么?”凌景宿没有立刻接。
“打开看看。”
凌景宿接过,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装订精美的、全英文的法律文件。他快速浏览了一下标题和关键条款,愣住了。
这是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由沈氏慈善基金会发出的正式声明和承诺函。声明中明确承诺,基金会对于AI辅助骨科手术规划课题的所有资金支持,将完全基于学术价值和项目前景,不附加任何商业回报要求,不干预研究方向和成果发表,所有知识产权明确归属于研发团队(即凌景宿及其所在实验室)。同时,基金会将设立独立的学术伦理委员会对项目进行监督,确保其纯粹性。
文件的最后,是沈氏基金会和沈瓷个人的正式签章,日期是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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