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会最后一天的议程,在一种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中落下帷幕。
凌景宿全程专注于学术交流,仿佛昨晚酒会上那场无声的援手从未发生。他与安德森教授的会面如期进行,成果颇丰。只是在会议间隙,他会不经意地留意会场入口,或是在茶歇时目光扫过人群,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再也没有出现。
沈瓷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直到下午闭幕式开始前,凌景宿才收到一条微信。
沈瓷:「国内急事,我已提前回国。司机和车会留给你,会议结束后送你去机场。一切小心,保持联系。」
文字简洁,不带情绪,却透着一股未散的硝烟味。
凌景宿看着那条信息,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只回了一个字:「好。」
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客套的道别。他知道,沈瓷此刻需要的不是这些。
闭幕式冗长而正式。凌景宿坐在台下,听着各方致辞,心思却有些飘远。他想起昨夜沈瓷那双映着灯火、深处藏着疲惫却依旧锐利的眼睛,想起他离开时挺直却难掩紧绷的背影。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远比表面看到的更加汹涌。沈瓷提前回国,意味着国内的战况已经到了必须他亲自坐镇的关键时刻。
会议终于结束。学者们互相道别,交换着联系方式,约定着未来的合作。
凌景宿婉拒了几位同行晚餐的邀请,独自回到酒店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外,新加坡的夜景依旧璀璨迷人,但他已无暇欣赏。
他开始收拾行李,动作有条不紊。房间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沈瓷的须后水味道,若有若无,提醒着那个人曾经的存在。
敲门声轻轻响起。
凌景宿动作一顿,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他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
是王秘书。
他打开门。
王秘书站在门外,神色一如既往的专业冷静,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凌医生,打扰了。沈少吩咐我来协助您办理退房,并送您去机场。”
“谢谢,我自己可以。”凌景宿侧身让他进来。
王秘书没有坚持,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凌景宿收拾,语气恭敬地补充道:“沈少还叮嘱,如果您之后在国内遇到任何不必要的打扰或询问,无论是媒体还是其他任何人,请务必第一时间联系我,我会全力处理。”
这是在为他扫清后续可能的麻烦。凌景宿心里明白。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走吧。”
去机场的路上,车内气氛沉默。王秘书专注地开着车,凌景宿则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
最终还是王秘书先开了口,声音平稳,像是经过精心斟酌:“凌医生,这次的事情…沈少很抱歉将您无意中卷入。请您相信,沈少正在全力处理,绝不会让那些无稽之谈影响到您分毫。”
凌景宿转过头,看向后视镜里王秘书冷静的双眼:“谣言止于智者。我没什么。”
王秘书似乎微微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些:“您能这样想就好。沈少他…其实很在意您的看法。”他顿了顿,像是觉得自己多言了,立刻补充道,“这次多亏了您昨晚及时提醒刘教授那篇论文的问题,我们才能顺势反击,抓住了对方的又一个把柄。”
凌景宿眸光微动。原来沈瓷都知道了。也是,王秘书怎么可能不汇报。
“只是巧合。”他依旧语气平淡。
王秘书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
到达机场,办理登机手续,过安检,一切顺利。王秘书全程陪同,直到送他到VIP候机室门口。
“我就送您到这里了。一路平安,凌医生。”王秘书微微躬身。
“谢谢。你也…”凌景宿顿了顿,“保重。”
王秘书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真正的笑容:“谢谢凌医生。”
凌景宿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候机室。
飞机冲上云霄,将新加坡的灯火抛在下方。凌景宿靠在舷窗边,看着窗外无边的云海和逐渐显现的星空,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沈瓷现在怎么样了?国内的舆论战进行到哪一步了?他那样强硬的反击,会不会引来更凶猛的反扑?
这些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雪山头像的对话框。上一次联系,还是他发来的那条告知提前回国的信息。
指尖悬停在输入框上,犹豫良久,却不知道该发什么。
问情况?显得逾越且无用。
说道保重?太过刻意和亲密。
最终,他退出了对话框,关掉了手机屏幕,闭上眼睛假寐。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漫长而枯燥。当他终于拖着行李箱走出运城国际机场的到达大厅时,一股熟悉的、属于北方的干燥冷冽空气扑面而来。
天色刚蒙蒙亮,机场人流尚稀。
他正准备去排队打车,一辆黑色的轿车却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他面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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