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两点五十分,沈瓷的车准时停在了医院门口。
他今天没有开那辆扎眼的跑车,而是换了一辆相对低调的黑色轿车,穿着也比平日随意了些,一件质感精良的深色毛衣取代了笔挺的西装,只是眉宇间那股天生的矜贵和压迫感依旧难以完全掩盖。
他坐在车里,没有立刻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目光透过车窗,落在医院入口处熙攘的人群上。
这种类似于“赴约”的体验,对他而言陌生得近乎诡异。他沈瓷什么时候需要这样掐着点、甚至提前到来等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只见过几次面、性格冷得像块冰的医生。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被傅云峥气疯了,或者只是暂时被那点不一样的“干净”晃了眼。
但来都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拔下车钥匙,推门下车。
下午的医院依旧忙碌。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人来人往的喧嚣。沈瓷皱着眉,避开人群,径直走向骨科所在的楼层。
他并没有提前通知凌景宿。一方面是想看看他“突然袭击”下对方的反应,另一方面...他也没想好到底要以什么理由出现。
复诊?手确实好得差不多了。
感谢?那碗粥已经过去好几天。
站在骨科诊区的走廊上,看着“凌景宿”名牌下的诊室门紧闭着,里面似乎有病人。沈瓷停下脚步,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双手插兜,安静地等待。
他出众的外貌和气质很快引来了过往护士和病人的侧目,但他恍若未闻,目光只落在诊室的门上。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诊室的门开了。一个病人拄着拐杖在家属的搀扶下走出来。紧接着,凌景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正低头和家属嘱咐着注意事项,白大褂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侧脸清隽,神情专注专业。
“...注意休息,不要负重,下周再来复查。”他的声音清冽平稳,交代完毕,才抬起头。
目光掠过走廊,几乎是瞬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了靠在对面墙上的沈瓷。
凌景宿的眼神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平静无波,仿佛看到他和看到任何一个路人甲没什么区别。
他对着家属微微颔首,转身便要走回诊室。
“凌医生。”沈瓷开口叫住了他,迈步走了过去。
凌景宿停下脚步,转过身,公事公办地看着他:“沈先生。复诊?”
“算是吧。”沈瓷走到他面前,抬起还被固定着的右手,晃了晃,“来让你看看,恢复得怎么样,能不能拆了。”
凌景宿的目光落在他手上,仔细看了看固定夹板和露出的手指状态:“看起来消肿了不少。进来吧。”
他侧身让开门口。
沈瓷走进诊室。依旧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简洁,冰冷,充满秩序感。
“坐。”凌景宿示意诊疗床,自己则去洗手,戴手套。
沈瓷依言坐下,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正在做准备的凌景宿。他的动作依旧专业利落,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对于自己的突然出现,他似乎接受了“复诊”这个理由,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或别的什么。
这反而让沈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手。”凌景宿走过来,托起他的手腕,开始仔细检查。微凉的指尖触碰着皮肤,按压着关节和韧带。
“这里还疼吗?”
“活动一下手指我看看。”
“受力试试。”
他的问题简洁直接,眼神专注在伤处,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或眼神交流。
沈瓷配合着他的检查,目光却始终落在凌景宿低垂的眼睫和紧抿的薄唇上。这家伙...是真的只把他当病人?
“恢复得不错。”片刻后,凌景宿得出结论,摘下手套,“骨缝基本愈合了,可以拆掉固定了。但近期还是要注意,避免剧烈活动和过度负重。”
他说着,拿出工具,开始小心地拆卸夹板和绷带。
两人距离很近,沈瓷能清晰地看到他白皙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混合着消毒水和一丝极淡清冽气息的味道。
一种莫名的冲动,让沈瓷在他低头专注拆卸时,忽然开口,声音压低了些:“凌医生晚上一般做什么?”
凌景宿拆卸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语气平淡无波:“看书,写论文,偶尔去实验室。”
“不去玩?年轻人不都喜欢泡吧聚会?”沈瓷试图让语气听起来像是随意的闲聊。
“没兴趣。”凌景宿回答得干脆利落,已经拆下了夹板,开始检查他手腕的活动度,“浪费时间。”
沈瓷被噎了一下。还真是...一点娱乐生活都没有。
“那...看电影呢?”他不死心地又问,“最近有部新上映的...”
“沈先生,”凌景宿终于抬起眼,看向他,眼神清澈得像一汪冰泉,没有任何杂质,却带着明确的距离感,“您的固定已经拆除,恢复情况良好。如果没有其他不适,本次复诊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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