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的命令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运城深不见底的水面下,激起了层层隐秘却汹涌的暗流。
接下来的几天,表面风平浪静,但敏锐的人已然能嗅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紧绷感。
傅氏集团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的消息占据了财经版块头条,但很快就被更多惊人的消息盖过风头。
先是几家颇具影响力的媒体几乎同时收到了匿名邮件,内含傅云峥与赵家勾结、窃取沈氏商业机密的部分证据链截图,虽未指名道姓,但指向性明确,瞬间引发轩然大波。
紧接着,警方和纪委几乎同步介入,调查程序悄然启动。与赵家往来密切的几个官员和企业负责人突然变得低调异常,甚至有人称病不出。
运城的商业圈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地震,人人自危,议论纷纷。曾经与赵家或傅云峥有过密切来往的人,此刻都急于撇清关系。
沈瓷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冷静地听着王秘书的每日汇报,如同运筹帷幄的棋手,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按照他的意志落下。
“赵氏集团的股价连续三天跌停,多个合作项目被叫停或重新审查。赵老爷子昨天试图联系老爷子(沈瓷父亲),被婉拒了。”王秘书语气平静,但眼底带着一丝快意。
“嗯。”沈瓷翻看着手中的报表,头也没抬,“傅云峥呢?”
“精神状态很差,时好时坏。审讯基本结束了,他知道的都吐得差不多了。警方那边问,后续如何处理?”
沈瓷手中的笔顿了一下。
如何处理?
那个他曾经爱过、恨过、如今只剩下无尽厌恶和鄙夷的人。
他闭上眼,眼前闪过的却不是傅云峥哀求或疯狂的脸,而是凌景宿在清晨阳光下,平静地让他“保重”的样子。
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继续纠缠下去,似乎也变得毫无意义。不过是让那些肮脏的过去持续污染现在。
“走法律程序。”沈瓷睁开眼,眼神里已是一片冰冷的淡漠,“该判几年判几年。之后,我不想再在运城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明白。”王秘书记下,“那...周言煦?”
沈瓷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那个依附于傅云峥的菟丝花,如今怕是吓破胆了吧。
“让他离开运城。给他一笔钱,足够他安稳过日子,但警告他,管好自己的嘴。”沈瓷最终做出了决定。赶尽杀绝,针对这样一个角色,已经失了身份。
“是。”
王秘书汇报完毕,躬身准备离开。
“等等。”沈瓷叫住他。
“沈少还有什么吩咐?”
沈瓷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那支昂贵的钢笔,目光看向窗外,状似随意地问道:“医学院...最近忙吗?”
王秘书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老板问的是谁。他谨慎地回答:“凌医生似乎一切如常,医院和学校两头跑。需要...关注一下吗?”
“不用。”沈瓷立刻否决,语气有些生硬,“随口问问。你去忙吧。”
王秘书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识趣地没有多问,安静退了出去。
办公室重归寂静。
沈瓷却有些心烦意乱,文件也看不进去了。
那天清晨之后,他和凌景宿没有再联系。那条“记得换药”的短信,他最终也没有回复。不知道回什么,也怕一回就泄露了心底那点不该有的、躁动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个陌生的十字路口,一边是熟悉的、充斥着算计和冰冷的复仇之路,另一边却隐约透出一点微光,吸引着他,却又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慌和不确定。
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看着上面依旧工整的包扎。凌景宿的手法很好,固定得当,疼痛已经减轻很多。
鬼使神差地,他拿出手机,点开了通讯录。
不是打电话,而是翻到了之前凌景宿发来的那两条短信。
「记得换药。」
「手怎么样了?」
简短的,不带任何感**彩的,属于医生的例行关怀。
他盯着那两行字看了许久,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始打字。
「药换了。手好多了。」
点击发送。
几乎是在信息发送成功的瞬间,他就后悔了。这算什么?汇报工作吗?太蠢了。
他烦躁地想撤回,却发现短信根本没有撤回功能。
就在他盯着手机屏幕,恨不得把它盯穿的时候,一条新信息提示音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回复快得惊人。
「嗯。很好。」
依旧是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沈瓷的心跳却莫名漏了一拍。他几乎能想象出凌景宿面无表情回复这三个字的样子。
他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半天,挣扎着,最终又憋出一句:
「晚上有空吗?」
发完这句,他几乎想把手机扔出去!这又是什么?邀请?用什么理由?复诊期过了!感谢粥?太刻意!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时,凌景宿的回复再次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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