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蛋白的初步确认,如同在无边的黑暗矿脉中,终于凿见了第一缕璀璨的矿芯。它不仅仅是一个靶点,更是一个全新的、潜力巨大的研究方向。凌景宿团队的所有成员都沉浸在一种混合着极度疲惫与高度兴奋的情绪中,接下来的功能性验证与机制解析工作,虽然依旧繁重,却仿佛有了明确的灯塔指引。
然而,真理之光所能照亮的,从不只有探索者的前路,也必然会引起暗处觊觎的目光。
这份突破的喜悦尚未在团队内部完全沉淀,一丝不和谐的音符便已悄然渗入。
首先察觉到异常的是Alex。他在一次与国际同行的常规学术邮件往来中,对方隐晦地提及,最近似乎有不止一方在私下打听他们团队,特别是关于“稀少细胞亚群调控网络”的研究进展,问法相当专业且具有针对性。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瓷也接到了王秘书的汇报。
“沈总,最近市场上有些不太寻常的动向。”王秘书站在办公桌前,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但用词谨慎,“有几家背景复杂的生物科技投资机构,包括一家与顾家关联密切的‘长河资本’,开始频繁接触我们研发中心的几位中层管理人员,尤其对神经科学项目组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开出的价码…很有诱惑力。”
沈瓷坐在宽大的办公椅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顾家?顾真一?”
“是的。长河资本的实际控制人,是顾真一的堂兄,顾明辉。他们近两年的投资风格…比较激进,擅长在项目关键期介入,手段并不总是光明正大。”
沈瓷冷哼一声。顾真一那个蠢货,之前在派对上嚼舌根被他当众下面子,看来是没长记性,现在想从他最看重的地方咬下一块肉来?
“内部人员情况怎么样?”沈瓷问得更深。
“核心团队成员,如凌博士、Alex教授等,暂时没有异常接触。但一些外围的技术员和行政人员,面对高额的‘信息咨询费’,难保不会动心。我们已经加强了对核心数据的物理和网络安全管控,但…百密一疏的风险依然存在。”
“知道了。”沈瓷语气淡漠,“稳住该稳住的,盯紧该盯紧的。至于那些伸过来的手…”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先看看他们想怎么玩。”
他没有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凌景宿。他的小医生正处在攻坚的关键期,这些来自世俗的蝇营狗苟,不该去污染他那片纯粹的研究净土。他能做的,就是在他周围筑起一道无形的墙,将风雨隔绝在外。
然而,风雨欲来,并非总能完全屏蔽。
几天后,凌景宿在参加一个由维克多基金会牵线的小型高端学术研讨会时,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热情”同行。
对方是国内一家新兴药企“瑞科生物”的首席科学官,姓赵,在茶歇时主动凑过来,言语间对凌景宿团队的工作推崇备至,甚至能准确说出他们近期发表在预印本网站上的一些初步发现(未涉及“哨兵”核心数据),并试图深入探讨“特定稀少细胞亚群在疾病早期微环境重塑中的起始作用”。
凌景宿本性不擅应酬,但对学术交流持开放态度。起初,他还以为遇到了真心求教的同行,耐心解答了几个不涉及核心机密的问题。但很快,他察觉到不对。这位赵科学官的提问越来越具有引导性,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他们是否已经找到了启动网络的“关键节点”,以及对这个节点的“干预策略”有何构想。
凌景宿的警惕心瞬间提起。他研究时的“呆”是对世俗的不敏感,而非愚蠢。在学术的敏锐度上,他远超常人。他立刻收敛了话语,只给出一些教科书式的泛泛之谈,态度也恢复了惯常的清冷疏离。
“凌博士不必如此戒备嘛,”赵科学官脸上堆着笑,压低声音,“科学无国界,成果早日转化才能造福人类。我们瑞科非常有诚意,在早期靶点开发和转化医学方面资源雄厚,如果凌博士团队有合作意向,条件绝对让您满意,甚至可以支持您独立成立实验室…”
“抱歉,目前没有相关计划。”凌景宿直接打断了他,语气冷淡,“我还有事,失陪。”
他转身离开,留下脸色有些难看的赵科学官。
回到研发中心,凌景宿将这次遭遇告诉了沈瓷。他皱着眉,语气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他们的目的性太强了,不像正常的学术交流。”
沈瓷听着,眼神渐冷。看来,顾家那边的手,伸得比他想得更快,也更直接。竟然敢直接舞到凌景宿面前来了。
“不用担心。”沈瓷握住凌景宿微凉的手,语气沉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一些看到肉味就想扑上来的鬣狗而已。你的任务就是继续你的研究,这些事,交给我。”
他轻轻摩挲着凌景宿的手指,仿佛要拂去那上面沾染的尘埃:“你的‘哨兵’,值得最干净的环境来孕育。任何想玷污它的人,都要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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