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站在城头,望着远方蒙古大营。围城已近一月,城内粮草将尽,将士们每日只有两顿稀粥。蒙古人也不急攻,只是日夜骚扰,显然是要耗死守军。昨夜,探马冒死出城带回消息:皇帝御驾已至保定,但被断粮所困,进退两难。
“大将军,”副将忧心忡忡,“再这样下去,咱们撑不过五日。不如……突围?”
“突围?”徐辉祖摇头,“城外五万蒙古骑兵,咱们能突到哪里去?唯有死守,等陛下援军。”
“可陛下那边……”
“陛下吉人天相,必有转机。”徐辉祖说得坚定,但心中也没底。十二岁的小皇帝,从未上过战场,能突破黄淮的阻截么?
正忧思间,忽然,城下蒙古大营骚动起来。远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一支大军正疾驰而来!当先一面大旗,上书“李”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是李太师!”有眼尖的士兵高呼。
“是陛下!是陛下御驾亲征!”更多的人看到了龙旗。
城头瞬间沸腾。徐辉祖冲到垛口,极力望去,果然是李景隆,以及那面熟悉的龙旗。他眼眶一热,厉声高喝:“开城门!全军出击,接应陛下!”
“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憋了一月的守军如洪水般涌出,直扑蒙古大营。蒙古人显然没料到明军敢出城,更没料到援军来得如此之快,一时大乱。
但鬼力赤毕竟久经战阵,很快稳住阵脚,分兵两路,一路迎击出城明军,一路迎战援军。
“陛下!”李景隆冲到朱允熥马前,“蒙古骑兵已乱,请陛下在此督战,臣与徐将军合击,必破敌阵!”
“不!”朱允熥握紧缰绳,小脸因激动而涨红,“朕要亲自冲阵!太师,你与徐将军左右夹击,朕率中军直取鬼力赤!”
“陛下不可……”
“这是圣旨!”朱允熥拔剑,剑尖指向蒙古中军大旗,“将士们!随朕杀敌!解大同之围!”
“杀!杀!杀!”
两万京营将士齐声怒吼,如雷霆般冲向敌阵。朱允熥一马当先,英国公张辅、戚继光左右护持。少年皇帝第一次真正踏上战场,握剑的手在抖,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热血沸腾。
李景隆与徐辉祖迅速合兵。两位老将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已有默契。李景隆率骑兵从左翼穿插,徐辉祖率神机营从右翼推进,火铳齐射,蒙古骑兵人仰马翻。
“是神机营!”鬼力赤脸色大变。他久闻明军火器犀利,但没想到如此密集。“传令,撤!往北撤!”
“想走?”李景隆冷笑,对传令兵道,“告诉戚继光,率轻骑绕后,截断蒙古退路。告诉徐将军,神机营推进,一个不留!”
“是!”
战场已成屠场。蒙古骑兵悍勇,但在明军步骑炮协同之下,渐渐不支。神机营的新式火铳射程远、装填快,三轮齐射,蒙古前锋已溃。戚继光的轻骑如一把尖刀,从侧后方插入,将蒙古军阵彻底搅乱。
鬼力赤见势不妙,在亲卫拼死护卫下,向北突围。但没逃出三里,便被一队明军拦住——正是朱允熥亲率的中军。
“鬼力赤!”朱允熥勒马,剑指敌首,“犯我大明,何不下马受死?”
鬼力赤打量这少年皇帝,忽然狂笑:“黄口小儿,也敢猖狂!儿郎们,杀了他,大明就是咱们的!”
数十蒙古骑兵发疯般冲来。张辅、戚继光急护驾,但朱允熥不退反进,一夹马腹,竟直冲鬼力赤!他年少力弱,但马术是徐辉祖亲授,极为精熟。两马交错瞬间,朱允熥俯身避过劈来的弯刀,反手一剑,刺中鬼力赤大腿。
“啊!”鬼力赤惨叫落马。
“大汗!”蒙古亲卫拼死来救,但为时已晚。张辅、戚继光已率军杀到,将鬼力赤擒下。
主将被擒,蒙古军彻底崩溃,四散逃窜。明军追杀三十里,斩首万余,俘获数千,缴获战马、兵器不计其数。
战后,大同城外。
朱允熥站在缴获的蒙古大旗下,看着跪满一地的俘虏,以及远处正在清理战场的将士,久久不语。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战争的残酷,第一次亲手杀敌,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天子”二字的分量。
“陛下,”李景隆上前,轻声问,“可还安好?”
朱允熥转身,眼中闪着复杂的光:“太师,原来打仗……是这样的。”
“陛下,”徐辉祖也走过来,单膝跪地,“臣等护驾不力,让陛下受惊了。”
“徐将军请起。”朱允熥扶起他,“是朕执意要冲阵,不怪你们。此战大捷,皆将士用命之功。传旨,凡参战将士,赏银十两;阵亡者,抚恤百两,子弟可入国子监读书。另,从缴获中拨出牛羊万头,分赏将士。”
“陛下圣明!”
当夜,大同城内设宴庆功。朱允熥居主位,李景隆、徐辉祖左右相陪。酒过三巡,李景隆才将黄淮截杀、断粮等事和盘托出。
“黄淮!”徐辉祖拍案而起,“此贼当诛!陛下,臣请率兵回京,清君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