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线娘带着满身心的创伤和那两名伤痕累累的护卫,以及潜龙谷“进献”的赔罪物资,一路沉默地回到了窦建德在河北的势力中心。
她的归来,让忧心忡忡的窦建德大喜过望,但女儿那苍白憔悴的脸色、手臂上包裹的伤口,以及眼神中挥之不去的屈辱与阴郁,都让他心如刀绞,怒火中烧。
“线娘!我的儿!你受苦了!告诉爹,是哪个天杀的敢如此欺辱你?爹定将他碎尸万段!”
窦建德拍案而起,须发皆张。
然而,面对父亲的追问,窦线娘却紧咬着嘴唇,倔强地摇了摇头。
那夜在潜龙谷窑洞中的不堪经历,是她此生最大的耻辱,如何能宣之于口?
更何况,对方是那个如同恶魔般的杨大毛,一个她连名字都不愿再提起的畜生!
她只是含糊地说是在太行山中遭遇流匪,幸得……幸得另一股势力(她隐去了李家)相助,才得以脱身。
窦建德何等人物,见女儿如此神态,心中已然猜到了七八分,定是受了难以启齿的折辱。
他怒火更炽,却又心疼女儿,不好逼问太紧,只能先将这滔天恨意压下,加派人手追查那股“流匪”,同时更加精细地安抚女儿。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归家一个多月后,窦线娘开始出现恶心、嗜睡、食欲不振的症状。
起初以为是受伤和惊吓所致,但当她身边经验老到的嬷嬷察觉出异常,私下请来郎中诊脉后,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炸响了——窦线娘,有孕了!
窦建德闻讯,险些晕厥!他再次逼问女儿,声音都在颤抖:
“线娘!这……这孽种……究竟是谁的?!你说!爹去宰了他!”
窦线娘面色惨白如纸,抚摸着尚未显怀的小腹,眼中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但她依旧死死咬着牙,倔强地不肯吐露半个字。
她能说什么?
说自己是遭了太行山一个叫杨大毛的山匪头子玷污?
那不仅会让她彻底身败名裂,更会让父亲陷入暴怒与两难——立刻发兵报仇,还是为了名声遮掩此事?
无论哪种,都是她不愿看到的。
她宁可独自承受这一切。
看着女儿这副模样,窦建德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化作一声长叹,下令严密封锁消息,对外只称小姐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但这根刺,已深深扎入窦建德心中,对太行山那股胆大包天的势力,恨意更浓。
与此同时,太行山,潜龙谷。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杨大毛对窦线娘用强之事,虽然被严令禁止外传,但谷内一些风言风语,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他母亲白氏的耳朵里。
起初白氏还不信,只当是有人嚼舌根。
可当她找来儿子,旁敲侧击地问起窦线娘之事,看到杨大毛那闪烁其词、试图蒙混过关的模样时,白氏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
他这副德行,说明传言非虚!
一股混杂着震惊、失望、愤怒和巨大恐慌的情绪瞬间淹没了白氏。
她猛地抄起手边的扫帚,劈头盖脸就朝杨大毛打去!
“你个孽障!混账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白氏一边打,一边哭骂,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那窦建德的女儿你也敢碰?!你是嫌命长了吗?!你是要拉着全谷的人给你陪葬啊!”
杨大毛被打得抱头鼠窜,嘴上还不服软:
“娘!别打了!事情都过去了!那窦线娘不也放走了吗?没事了!”
“没事?你说得轻巧!”
白氏气得浑身发抖,“那是窦建德的独女!你毁了人家清白,这叫没事?万一……万一她要是有了身子,你……你……”
白氏都不敢想下去,那将是何等滔天大祸!
想到这里,白氏更是悲从中来,扔掉扫帚,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老头子你走得早,留下这么个不省心的孽障……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杨大毛见母亲哭得伤心,也有些慌了,连忙上前搀扶:
“娘,您别哭了,是儿子不好,儿子以后不敢了……”
“不敢?你还有不敢的事?!”
白氏抬起泪眼,看着儿子,又是心痛又是无奈。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祸已经闯下,还能怎样?
她忽然想起另一个苦主——李秀宁。
白氏挣扎着站起身,抹了把眼泪,对杨大毛厉声道:
“你在这里给老娘好好反省!我去……我去给李将军赔个不是!”
在她朴素的观念里,儿子做了这等混账事,对不起人家窦小姐,也同样对不起这位名义上已有婚约(分期的那种)的李将军。
她这做娘的,不能不管。
白氏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衫,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了些自己舍不得吃的鸡蛋和刚蒸好的馍馍,来到了李秀宁暂住的窑洞外。
李秀宁正在查看柳世明整理的谷内物资账册,见白氏眼眶红肿、神色局促地进来,心中已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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