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潜龙谷便陷入了一片混乱。
“大当家不见了!”
“找遍了!谷里没有!”
“前哨营也没见着!”
消息像野火般传开,聚义厅内,核心几人齐聚,个个脸色铁青,尤其是李秀宁,面沉如水,那双凤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个疯子……他真敢……”
她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虽然昨日杨大毛松了口,但她心里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想到这混蛋竟如此胆大包天,真的独自一人跑去黑风峪了!
柳世明急得团团转:
“这可如何是好!主公孤身犯险,万一有个闪失……”
白云奇更是捶胸顿足:“这个混账小子!他怎么敢!刘黑闼那是好相与的吗?!”
赵五和石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我带人去黑风峪要人!”
赵五猛地站起来,就要往外冲。
“站住!”
李秀宁厉声喝止,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现在带人去,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吗?刘黑闼若扣下他,我们去要人,正中下怀!若已……已遭不测,我们去,便是自投罗网!”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
是啊,现在去,除了激化矛盾,甚至可能引发火并,没有任何好处。
“那……那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吴婶也急得不行。
李秀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只是那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等!加强谷内戒备,派出最机灵的斥候,远远盯着黑风峪方向的动静!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她此刻展现出的决断力,无形中成为了众人的主心骨。
尽管忧心如焚,大家也只能按照她的吩咐,焦灼地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刻都显得无比漫长。
谷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所有人都在默默祈祷,希望那个混不吝的大当家能再次创造奇迹,尽管这希望看起来如此渺茫。
就在日头偏西,众人几乎要绝望之时,谷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回来了!大当家回来了!”
这一声呼喊,如同天籁!
所有人都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谷口方向。
只见杨大毛一个人,晃晃悠悠地从谷外走来。
他身上沾了些尘土,头发也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浑身上下完好无损,连根毛都没少!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带着一种……意犹未尽?
甚至有点得意的神情?
“大当家!”
“毛儿!”
“主公!”
众人呼啦一下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又是惊喜又是后怕。
“您没事吧?”
“您真去黑风峪了?”
“刘黑闼没把您怎么样?”
杨大毛被众人围在中间,嘿嘿一笑,拍了拍身上的土,一副“多大点事儿”的模样:
“老子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去串个门嘛!那刘黑闼,还挺客气,请老子喝了碗酒!”
这话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去敌军大营串门?还请喝酒?
李秀宁分开众人,走到杨大毛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冰冷:
“杨大毛!你到底做了什么?刘黑闼怎么会放你回来?”
杨大毛看到她,脸上的得意劲儿更浓了,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味道:
“老子当然是去跟他打那个赌了!”
“什么?!”众人再次惊呼,心又提了起来。
“你……你真说了那番……妄言?”柳世明声音发颤。
“说了啊!”
杨大毛理直气壮,“老子指着他的鼻子,把‘窦旧必反、李积必来、瘟疫必起’那套词儿,一字不差地甩他脸上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仿佛已经看到杨大毛被乱刀砍死的场景。
“那他……他没杀你?”
赵五忍不住问道。
杨大毛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说:
“一开始嘛,他是挺生气的,差点拔刀。不过老子稳住了!就问他敢不敢赌这天命!还说老子不要他现在信,就问他有没有这个胆量!”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味当时的情景,脸上露出一丝狡黠:
“那刘黑闼,看着凶,其实也就是个要面子、不信邪的主儿。他被老子这股混不吝的劲儿给唬住了!估计也觉得杀了老子这么个‘疯子’没啥意思,反而堕了他的名头。他就说……说老子是妖言惑众,把老子轰出来了!还让老子滚远点,别让他再看见!”
说到这里,杨大毛竟然有些遗憾地咂咂嘴:
“可惜了,没蹭上晚饭。”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这算什么?
跑去敌人那里大放厥词,然后因为对方觉得他是个疯子,懒得杀他,就给放回来了?
这简直是……荒唐!离奇!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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