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年(杨广已死,后面就不用大业年号了)五月初八,雁门。
晨光初透,杨大毛在李秀宁的宁安院醒来。
承业这小人儿不知何时爬上了床,正四仰八叉地睡在他身侧,小手还抓着他一缕头发。
李秀宁已起身,在镜前梳妆。
“王爷醒了?”
她从镜中看他,笑意温柔,“承业昨夜非要找爹爹,妾身拗不过。”
杨大毛小心挪开儿子的手,坐起身。
胸口旧伤已愈合得七七八八,只是阴雨天还会发酸。
他揉了揉肩,下床穿衣。
“今日要去校场看秦琼练兵,”他系着腰带,“晚膳不一定回来用。”
“妾身明白。”
李秀宁走过来,替他整了整衣襟,“王爷忙正事要紧。”
杨大毛在她唇上吻了吻,又俯身亲了亲还在睡的儿子,这才大步出门。
走出宁安院,初夏的阳光已有些刺眼。
杨大毛眯了眯眼,带着狗蛋径直往城北将作监去。
将作监戒备森严,守卫比其他地方多了三倍。
杨大毛入内,老匠头张铁锤正蹲在一尊黑黝黝的铁管前,用细砂打磨表面。
见杨大毛来了,他激动得手都在抖:
“王爷!成了!按您给的图样,这‘火炮’……真铸出来了!”
杨大毛眼睛一亮,快步上前。
院中空地上,三尊粗壮的黑铁炮静静矗立。
炮身长六尺,口径约三寸半,铸有加强筋,架在特制的木制炮车上。
虽略显粗糙,但那股森冷的杀气已扑面而来。
“试过没?”
杨大毛抚过冰凉的炮身。
“昨日下午在城外山里试的。”
张铁锤搓着手,“装药一斤半,铁子三斤,百步外能打穿两层牛皮裹的木板!就是……后坐力太大,炮车震坏了两架。”
“还有炮身有砂眼,试射十次后出现细微裂纹”,射出去会乱飘”。
“炮车可以加固。”
“炮身也还需加强。”
杨大毛围着火炮转了一圈,“射程呢?”
“最远二百步,再远就飘了。”
“够了。”
杨大毛咧嘴笑,“攻城时往城门楼子轰,二百步足够。”
他拍了拍张铁锤的肩:
“老张头,记你大功!这样的炮,月产多少?”
“材料够的话,五尊。”
张铁锤顿了顿,“只是精铁耗费太大,一尊就要八百多斤……”
“铁我来想办法。”
杨大毛挥手,“咱们马邑有铁矿,虽品位不高,但储量不小。你只管造,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他压低声音:
“这火炮制法,列为绝密。参与工匠一律记名在册,严禁外出,家眷由王府供养。泄密者——诛三族。”
“老朽明白!”
张铁锤肃然。
看过火炮,杨大毛转道往城西工坊区。
他没有直接去找义成公主,而是先拐进工坊区深处一处新辟的小院。
这院子独门独户,围墙高筑,门口有八个佩刀守卫。
“见过王爷!”
守卫躬身。
杨大毛点头,推门入内。
院里很安静,只有几个老工匠在研磨什么,见杨大毛来,连忙起身行礼。
杨大毛摆摆手,径直走进正屋。
屋内摆着几张长桌,桌上散落着各种瓶罐、陶钵、石臼。
墙边堆着草木灰、猪板油、甘蔗段等原料。
这是杨大毛半月前秘密设立的“试验坊”,专门用来摸索他记忆中那些“秘技”的制法。
他走到桌前,拿起一块黄褐色的东西嗅了嗅——有碱味,也有油脂味。
又看旁边陶盆里结晶的褐色糖块,用手指沾了点尝了尝,甜中带苦。
“还是不对……”
杨大毛皱眉。
肥皂该是去污强、泡沫多的;
白糖该是洁白如雪的。
现在这成果,差得远。
他在桌前坐下,闭目回忆。
前世在网吧混日子时,偶尔也翻过些乱七八糟的资料。
肥皂的做法……草木灰淋碱水,猪油熬净油,混合熬煮成糊,阴干成型。
香皂是加花末、香料。
白糖是甘蔗榨汁、过滤、熬煮、加石灰水或黄泥水脱色、结晶……
细节呢?
碱水要浓缩到什么程度?
油碱比例多少?
熬煮火候如何?
脱色具体怎么操作?
“他娘的……”
杨大毛睁开眼,有些烦躁。
知道大概,不等于能做出来。
这些秘技若真那么容易,早该普及了。
他铺开纸,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写下能想起的所有细节,又画了几张简陋的流程图。
然后唤来狗蛋:
“叫义成公主过来。记住,只她一人。”
约莫一刻钟,义成公主匆匆赶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色胡服,头发简单束起,额上还有汗珠,显然刚从蒸馏工坊出来。
“王爷,您找我?”
“关上门。”
待门关上,杨大毛将几张纸推到她面前:
“看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