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18年四月廿十,雁门。
校场上杀声震天。
四万大军分为八个方阵,在秦琼、尉迟恭、程咬金、刘黑闼等将领的指挥下,进行着严酷的训练。
弓手营的箭矢如蝗虫般飞向百步外的草靶,刀盾兵阵列整齐地推进劈砍,骑兵营则在校场一侧反复演练冲锋变阵。
杨大毛站在点将台上,眯眼看着这一切。
半月来,这四万人的变化肉眼可见。
刚调回时,各军之间配合生疏,阵型松散,如今已有了几分精锐气象。
秦琼练兵确实有一套——严而不苛,赏罚分明,更重要的是他身先士卒,与士兵同吃同住,赢得了全军敬重。
“主公。”
秦琼走上点将台,甲胄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弓手营的命中率已提至六成,刀盾兵阵型转换时间缩短三成,骑兵营的冲锋折返也能在百步内完成了。”
“还不够。”
杨大毛摇摇头,“我要的是七成命中率,阵型转换再快两成,骑兵折返距离压缩到八十步内。”
“叔宝,三个月后,这支部队要能正面硬撼李密的瓦岗军。”
秦琼肃然:
“末将明白。”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狗蛋策马冲进校场,翻身下马,快步跑上点将台,压低声音:
“大毛哥,洛阳急报!”
杨大毛眼神一凝,接过密报展开。
信是徐世积派第一批潜伏人员传回的,用密语写成。
杨大毛快速译读,眉头渐渐皱紧。
“怎么了?”秦琼问。
“王世充……要动手了。”
杨大毛将密报递给秦琼,“他在洛阳大肆清洗异己,三天内杀了十七个大臣,全是杨侗(越王)的旧部。”
“如今东都城内人心惶惶,不少士族暗中联络,想另寻出路。”
秦琼看完密报,沉声道:
“这是咱们的机会。城内越乱,越容易安插人手。”
“对。”
杨大毛点头,“但也是风险——王世充这么做,说明他感觉到了威胁,接下来对城防的管控只会更严。”
“告诉徐世积,第二批潜伏人员暂缓进入,等这阵风头过了再说。”
“是!”
狗蛋领命而去。
杨大毛转头看向秦琼:
“叔宝,你继续练兵。我去趟工坊。”
“末将领命。”
离开校场,杨大毛骑马往城西去。
胸口的旧伤在颠簸中隐隐作痛,但他已习惯了这种痛楚——就像习惯了这乱世里每日都会出现的算计与杀机。
工坊区已初具规模。
原先的废弃军营被改造成连片的作坊,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蒸煮发酵的咕嘟声、工匠们的吆喝声混成一片。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酱香和烟火气。
义成公主正在蒸馏工坊里指挥调试。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胡服,长发束在脑后,额头上沁着细汗,脸颊被炉火烤得通红。
“王爷?”
看见杨大毛进来,她连忙擦了擦手迎上来,“您怎么来了?这里烟尘大……”
“来看看进度。”
杨大毛环视四周,“试产顺利吗?”
“顺利!”
义成公主眼睛发亮,“第一批金露白酒昨日出窖,品相比在马邑时还好!就是产量还上不去——现在一天只能出五十斤。”
“不急,慢慢来。”
杨大毛走到蒸馏炉前,看着工匠们操作,“质量第一。咱们的酒要打出名号,靠的就是一个‘醇’字。”
“妾身明白。”
义成公主点头,又轻声道,“王爷……长孙小姐这几日都在酱坊那边帮忙,学得很快。只是……”
“只是什么?”
“她似乎……身子不太舒服,昨日还吐了两次。妾身问要不要请医官,她说不碍事,就是水土不服。”
杨大毛心头一跳。
水土不服?
还是……
他强压下心头的猜测:
“我晚些去看看她。你先忙。”
走出蒸馏工坊,杨大毛拐进隔壁的账房小院。
长孙无垢正坐在窗下对账,脸色确实有些苍白。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见是杨大毛,连忙起身:
“王爷。”
“坐着。”
杨大毛在她对面坐下,仔细打量她的脸色,“听说你身子不适?”
“没、没什么……”
长孙无垢低下头,“就是这几日胃口不好,许是寒气未退,着了凉。”
杨大毛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无垢,你老实告诉我——月事迟了多久?”
长孙无垢身子一颤,脸刷地白了。
“……十八天。”
她声音细若蚊蚋。
杨大毛心头一沉,松开手,沉默良久。
“王爷……”
长孙无垢抬起头,眼中已噙满泪水,“妾身……妾身也不知道会这样……明明已经……”
“已经吃了红花丸?”
杨大毛苦笑,“那东西也不是万无一失。”
他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忽然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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