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露”的成功,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鹰嘴岩每个人的心中。
虽然那套陶制蒸馏装置笨重、易损且效率低下,每日所得不过区区一小罐,但那清澈如水、入口如刀的独特品质,足以让所有尝过的人意识到其价值。
杨大毛没有沉浸在初步成功的喜悦中,他立刻投入到改进和扩大生产的忙碌中。
“密封!关键是密封!”
他围着那套宝贝装置打转,对着张铁锤和陶匠比划,“泥巴不行,遇热就裂。
试试用米汤混合黏土?
或者找找有没有耐热的树胶?
再不行,用浸湿的皮子裹住接口!”
老张头和陶匠被他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折腾得够呛,但也激发了他们的钻研劲头。
一次次试验,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调整。
终于,他们发现用一种韧性极佳的藤皮纤维混合细黏土和少量动物油脂,反复捶打后形成的密封材料,效果远胜普通泥浆。
虽然依旧不能完全杜绝细微泄漏,但出酒率明显提升了。
同时,杨大毛开始尝试不同的原料。
山寨里存粮宝贵,不能轻易动用。
他便将目光投向山林。
狗蛋、牛蛋带着几个半大孩子,成了专业的“采集队”,漫山遍野寻找野葡萄、山梨、酸枣等任何可能含糖或淀粉的野果。
妇人们则在白氏组织下,小心地清洗、破碎、发酵这些来之不易的原料。
过程充满不确定性,有时发酵失败,得到的是一缸酸臭的糊糊;
有时蒸馏火候不对,得到的酒液浑浊或有怪味。
但杨大毛毫不气馁,他凭着前世道听途说和一股子狠劲,带着众人不断摸索。
渐渐地,他们积累了一些经验,知道了哪种野果发酵快,哪种需要混合,蒸馏时火候该如何控制。
“桂花金露”的计划也被提上日程。
柳世明特意圈出了山寨附近几片长势最好的桂花树,派专人看护,只待秋日花开。
这期间,白氏看着儿子整日围着那些坛坛罐罐,脸上沾着烟灰,手上满是烫伤和划痕,心中既心疼又复杂。
一天深夜,她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杨大毛忙碌的临时“工坊”,见他正对着一堆画满奇怪符号的木板发呆——那是他试图记录发酵温度和时间的“土法记录仪”。
“毛儿,”白氏将汤碗放下,轻声道,“歇会儿吧。这些事,让下面人去做便是。”
杨大毛抬起头,脸上带着疲惫,眼神却异常明亮:
“娘,这事关咱们能不能站稳脚跟,不能假手于人。再说,有些关窍,他们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
白氏叹了口气,拿起一块布,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渍和污迹:
“娘知道你不易。只是……看你这样,娘心里……”
她声音有些哽咽,“你爹在时,只盼着你识几个字,守好家业便好,何曾想过你要操持这些,还要……还要沾染血腥。”
杨大毛握住母亲的手,那温暖粗糙的触感让他心安:
“娘,世道变了。守着几亩地,识几个字,护不住您,也护不住跟着咱们的这些人。”
“我不想当英雄,只想活着,让您,让大家,都好好活着。这些事,总得有人做。”
白氏看着儿子坚毅的侧脸,知道那个需要她庇护的孩童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能在乱世中扛起一片天的男人。
她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将汤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第一批相对稳定、口感烈而不呛的“金露”积攒到了约莫十小坛。
杨大毛知道,是时候让它发挥作用了。
他将柳世明和赵五叫来。
“柳先生,这‘金露’的价值,你清楚。赵五,你挑两个机灵胆大、嘴严的弟兄。”
“主公是要……售卖此物?”
柳世明立刻会意。
“不错。”
杨大毛点头,“但不能暴露咱们的根脚。”
“赵五,你带人,扮作猎户或者山民,去离咱们最近,但又不太起眼的小镇,找那种背景不深、但路子比较活的酒肆或者货栈,试探着出手一两坛。”
“不要银钱,只换东西!优先换盐、铁料、结实的布匹,还有……药材。”
“价格你看着谈,但记住,这酒独一份,别贱卖了!”
他又对柳世明道:
“柳先生,你写几张简单的货单,就用普通的麻纸,字迹潦草些,别让人看出跟脚。只写‘山中野酿,性烈金露’,不提产地,不留名号。”
赵五领命,精心挑选了两人,带着两小坛“金露”和柳世明写的货单,小心翼翼地下了山。
几天后,赵五等人返回,带回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那两坛“金露”在一家小货栈引起了轰动!
货栈老板尝过后惊为天人,虽然对来历心存疑虑,但架不住这酒的独特和烈性,认定是稀缺货。
赵五按照杨大毛的吩咐,咬死了只以物易物,最终换回了整整两大包粗盐,一小袋铁矿石,几匹厚实的麻布,以及一些治疗风寒外伤的常用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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