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燕王大军前锋已至朔方郡东境。
秦琼率领的五千精骑如黑色狂飙,一日夜疾行二百里,在朔方城东三十里的野狐岭扎营。
斥候四出,将方圆三十里内的地形、水源、村落探得一清二楚。
“禀将军!”
斥候队长飞马回报,“朔方城外三十里内,水井大多已被填埋,村落空无一人,粮食牲畜全被梁军掳走。梁师都实施了坚壁清野之策!”
秦琼立于山岗之上,远眺朔方城隐约的轮廓,冷笑道:“梁贼倒是舍得下本钱。传令,各营就在野狐岭扎营,取岭后溪水,不得擅动百姓——虽然也没什么百姓了。”
副将张青皱眉道:
“将军,梁军坚壁清野,我军若久攻不下,粮道又长,恐生变故。”
秦琼却笑了:
“主公早有预料。你忘了程咬金那厮去哪儿了?”
张青一怔,随即恍然。
此时,程咬金正率领四千轻兵,不走大路,专拣山间小道,昼夜兼程向西南方向穿插。
他们的目标不是朔方,而是——雕阴郡!
雕阴郡治所肤施城(今陕西绥德),此刻正被梁师都麾下大将张举率军一万围攻。
张举是梁师都起家的老兄弟,勇猛有余,智谋不足,接到“皇帝”旨意要他南下取雕阴,便兴冲冲地带兵来了,已经在肤施城外攻了七八日。
八月二十五夜,肤施城外梁军大营。
张举正在帐中喝酒,几个掳来的妇人战战兢兢地陪侍左右。
他喝得满面通红,大着舌头道:“等破了这肤施城,里面的金银财宝,女人绸缎,都是老子的!到时候……嗝……老子也向陛下讨个王爵当当!”
正说着,忽然营外传来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
张举不悦地扔下酒杯。
亲兵慌慌张张跑进来:
“将军!西、西面营寨起火了!好像有敌军袭营!”
“放屁!”
张举骂道,“雕阴郡兵全缩在城里,哪来的敌军袭营?定是哪个兔崽子不小心打翻了火盆!”
话音未落,东面也传来喊杀声,这次更近了。
张举这才觉得不对劲,抓起战刀冲出营帐。
只见营中火光四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敌军正四处冲杀。
这些敌军身穿轻甲,行动迅捷,专挑粮草堆放处、马厩、指挥帐下手,放完火就跑,绝不停留。
“结阵!结阵!”
张举嘶声大喊。
但袭营者来得突然,梁军刚从睡梦中惊醒,乱成一团。
更可怕的是,营外黑暗中忽然响起震天呐喊:
“燕王大军已破朔方!梁师都授首!”
“投降不杀!顽抗者诛九族!”
“张举!你老家延州已被燕王攻占,你老娘妻儿都在我们手里!”
这最后一句,直击张举软肋。
他老家确实在延州(今陕西延安),家小都在那里。
“不可能!延州离此数百里,燕王怎么可能……”
张举话说到一半,忽然看到南面山坡上亮起无数火把,火光中隐约可见“燕”“秦”等大旗——正是程咬金派人伪装的疑兵。
其实杨大毛根本没去打延州,这一招纯粹是诈唬。
但黑灯瞎火,军心大乱,张举哪里分辨得清?
“将军!快走吧!”
几个亲信架起张举,“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举一咬牙,在亲兵护卫下向北溃逃。
主将一跑,梁军彻底崩溃,万人大军作鸟兽散。
程咬金也不追赶,只命人收缴兵器盔甲、粮草马匹,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烧掉。
一夜之间,雕阴之围解了。
八月二十六清晨,肤施城门大开,雕阴郡丞杨世宗率众出迎。
这位五十多岁的老臣,在城头坚守八日,已是须发凌乱,眼窝深陷。
见到程咬金,他老泪纵横:
“程将军!下官……下官代雕阴百姓,谢燕王殿下救命之恩!”
程咬金难得正经一回,扶起杨世宗:
“杨郡丞坚守孤城,忠勇可嘉。主公说了,雕阴军民,皆是我大隋子民,岂容梁贼荼毒?你放心,主公已亲率大军攻打朔方,梁师都蹦跶不了几天了。”
杨世宗连连点头,又担忧道:
“只是……梁贼勾结突厥,据说有数千胡骑助战。燕王殿下那边……”
程咬金嘿嘿一笑:
“突厥狼崽子?来了正好,主公备了好酒好菜招待他们呢!”
同一日,朔方城下。
杨大毛亲率主力抵达,与秦琼部会合。
两万大军在朔方城东十里扎下连营,旌旗蔽日,鼓角相闻。
朔方城头,梁师都看着城外黑压压的燕军,脸色发白。
他身边站着心腹大将李正宝、陆季览,以及突厥使者阿史那·咄苾派来的副将骨咄禄。
“陛下勿忧。”
骨咄禄操着生硬的汉语,“我突厥三千铁骑已至阴山南麓,三日内必到。届时内外夹击,定可破杨大毛于城下!”
梁师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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