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96章 紧箍咒触发

山洞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孙悟空倚着洞壁，闭目调息，试图平复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内外交攻所带来的神魂震荡与力量紊乱。沙僧维持着九幽镇魂骷的幽光屏障，不敢有丝毫松懈，厚重的眉头紧锁，感知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八戒则远远蹲在角落，一会儿看看大师兄，一会儿又警惕地瞄向洞口，手里的钉耙攥得死紧。

那诡异的“回声”虽然暂时退去，但留下的阴影却如同附骨之蛆，缠绕在每个人心头。它不仅能窥探心魔，更能引动乃至操控！这等诡异莫测的手段，远超寻常妖魔，让人不寒而栗。

孙悟空表面平静，内心却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暗流汹涌。他一遍遍回溯着那魔音侵入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其根源与破绽。那与自己同源却又充满恶意的妖气，那精准针对弱点的蛊惑，那试图抢夺身体控制权的诡异力量……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极其难缠且了解他底细的对手。

“六耳……还是别的什么……”他心中念头飞转，“必须尽快找到克制之法，否则下次……”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并非那魔音重现，而是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源自他自身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如同沉寂火山般猛地爆发！

源头，并非丹田，也非识海，而是……他的头颅！

不，更准确地说，是原本戴着金箍、如今金箍已碎的那个位置！

“呃啊——！”

孙悟空猛地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瞬间蜷缩下去！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几乎要抠进太阳穴，额头上、脖颈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面目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狰狞！

那痛苦，并非**上的撕裂，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法则锁链，从虚无中诞生，狠狠勒紧了他破碎的神魂残片，并且还在不断收缩、灼烧！一股熟悉而令人憎恶的、属于佛门“秩序”的禁锢与净化力量，如同附骨之蛆，在他元神深处疯狂肆虐！

是紧箍咒！

竟然是紧箍咒！

那金箍明明已被他内外合力击碎，化为了飞灰！为何这紧箍咒的力量还会残留？还会被触发？！

“大师兄！”沙僧大惊失色，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孙悟空体内那突然爆发的、充满排斥与痛苦的混乱波动，那绝非伪装！他立刻催动九幽镇魂骷，试图以幽冥禁锢之力，帮助孙悟空稳定那暴走的神魂痛苦。

幽蓝光芒笼罩住孙悟空，那源自轮回本源的镇压力量，确实让那肆虐的法则锁链微微一滞。但也仅仅是一滞！那紧箍咒的力量似乎与孙悟空的元神有着某种根本性的连接，如同烙印，极难驱除！

“猴哥！你怎么了？！头又疼了？！”八戒也慌了神，想上前又不敢，急得团团转，“不是……不是已经碎了吗？怎么还……”

孙悟空痛得几乎无法思考，只有无尽的愤怒与一丝荒谬的冰冷在心底蔓延。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金箍是实体，是外在的枷锁，碎了便是碎了。

但这紧箍咒，这源自如来亲自施加的、蕴含着“秩序”本源法则的禁制，其真正的核心，从来就不在那金箍之上！那金箍，不过是一个放大器，一个定位器！真正的咒力根源，早已在他戴上金箍的那一刻，就深深烙印进了他的神魂本质之中！

除非他形神俱灭，或者拥有彻底颠覆、抹除那“秩序”法则的力量，否则，这紧箍咒就如影随形，永远无法真正摆脱！

而此刻触发这残留咒力的……是刚才那场与心魔、与那“回声”的激烈对抗！是他心神剧烈波动、力量紊乱、防御出现破绽的瞬间！这咒力如同潜伏的毒蛇，一直在等待着他虚弱、失控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甚至……可能那“回声”的出现，本身就是为了引动他心神失守，从而触发这最后的保险手段！

好毒辣的算计！好深的城府！

“如——来——！”孙悟空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与杀意。这老贼，哪怕在他“挣脱”了金箍之后，依旧留了如此阴毒的后手！

咒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针，不断刺扎、收缩，试图将他反抗的意志、混沌的本源、星火的力量，全都强行“净化”、“规训”，拉回那“听话的孙行者”的轨道！剧痛如同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冲击着他几乎要涣散的意识。

“镇！镇！镇！”沙僧不顾自身伤势，疯狂催动九幽镇魂骷，暗蓝色的符文如同锁链般缠绕向孙悟空，与那金色的法则锁链进行着激烈的对抗、消磨。但两者的力量层级似乎存在差距，幽冥之力虽能暂缓，却难以根除。

八戒也急了，掏出那不知名的草根就想塞过去：“猴哥！含着！快含着！”

就在孙悟空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那无边的痛苦与禁锢之力淹没，眼底的混沌星璇都开始黯淡、溃散之际——

他丹田气海深处，那缕新生的、代表着“否决”与“终结”意味的灰色气息，仿佛受到了这极致“秩序”力量的刺激，再次动了！

这一次，它不再是微弱的波动，而是如同被激怒的凶兽，猛地膨胀、旋转起来！一股并非混沌、并非星火、也非幽冥的，带着绝对“断灭”与“归无”意境的力量，如同灰色的潮汐，逆冲而上，径直撞向了那肆虐的紧箍咒力！

没有激烈的碰撞，没有能量的爆炸。

那灰色的气息所过之处，那金色的法则锁链，如同遇到了克星，竟发出了“滋滋”的、仿佛被无形之力侵蚀消融的声音！它们的光芒迅速黯淡，那恐怖的收缩与灼烧感，如同退潮般，开始快速减弱！

这灰色气息，竟能直接“否决”、“抹除”这源自如来本源的咒力？！

孙悟空精神一振，不顾剧痛，强行凝聚残存的意志，引导着那灰色气息，如同清道夫般，在元神中扫荡，将那些残留的、根深蒂固的紧箍咒力烙印，一点点地、极其霸道地……抹去！

过程依旧痛苦无比，如同刮骨疗毒，但希望已然出现！

沙僧和八戒目瞪口呆地看着孙悟空周身那狂暴紊乱的气息，随着灰色气息的流转，竟开始一点点地平复下来，那令人心悸的金色咒力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孙悟空猛地吐出一口带着金色光点的浊气，整个人如同虚脱般，松开了抱着头颅的双手，瘫软在地，浑身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混沌眼眸，却重新亮起了锐利的光芒，虽然疲惫，却更加深邃，更加……冰冷。

紧箍咒的爆发，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不，不仅仅是压制。

他能感觉到，元神中那些最根深蒂固的咒力烙印，被那灰色气息，抹除了相当一部分！虽然未能根除，但下一次，这咒力若想再如此轻易地爆发，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这次致命的危机，反而让他初步掌握了这缕新生力量的某种用法，并削弱了如来留在他身上的最大一道枷锁！

他缓缓坐起身，看向一脸担忧的沙僧和八戒，沙哑地开口：“没事了……”

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沉稳。

沙僧和八戒这才松了口气，但眼中的忧虑并未减少。大师兄身上的麻烦，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还要可怕。

孙悟空抬起头，望向洞口之外，那阴沉的天空仿佛也压不住他眼中燃起的冰冷火焰。

紧箍咒的触发，彻底撕破了最后一丝虚伪的和平。

他与如来，与那“秩序”之间，已是不死不休。

而那个引动心魔、间接导致咒力爆发的“回声”……

孙悟空的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找到你……然后，撕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