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596章 沙僧深入流沙河

道域之内，时光在规则层面的调控下，似乎比外界流淌得更加沉稳有序，却也承载着更迫切的使命与更凝重的氛围。

八戒的水分身带着高老庄地底的惊人发现与重返天河的决意，悄然回归。他那由水元凝聚的形体刚在“九曲流觞台”显化，尚未来得及完全收束气息，便被早已等候的沙僧以规则之力接引，瞬间转移至核心静室，隔绝了所有可能的外泄波动。

静室内，气氛肃穆。悟空、唐僧、金蝉子、小白龙、以及闻讯暂且放下疗伤赶来的牛魔王等几位大圣，皆已齐聚。当八戒将地底所见——那被混合邪法封印于污浊弱水池中的天蓬战甲、池边潦草却信息量巨大的留言、以及自己对天河与弱水现状的惊心推测——悉数道出时，即便是见惯风浪的诸位大圣，也不禁神色剧变。

“三法镇之……弱水为牢，幽冥为锁，佛道为印……”鹏魔王狭长的眼眸中寒光闪烁，声音如同刀刮冰面，“好大的手笔！天庭、幽冥、佛门……看来那所谓的‘黑暗同盟’，触角比我们想的还要深！连天河重地，恐怕都已在其阴影笼罩之下！”

“弱水亦浊……”敖烈龙魂低吟，带着深深的忧虑与愤怒，“天河乃万水枢纽之一，若其源头被污，四海八荒水元皆会受其影响！难怪东海能提炼出那等污秽弱水！”

牛魔王一拳砸在静室墙壁上，低吼道：“这帮杂碎！为了掌控权柄，连天地根基都敢污染！老猪，你那战甲，分明是被当了‘饵’和‘镇压物’！既是囚禁你的过往，也是在利用战甲残存的元帅权柄与天河联系，做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悟空沉默着，火眼金睛中金焰跳动，似在急速消化、串联所有信息。东海黑渊海谷的污秽弱水与吞噬佛光，高老庄地底的混合封印与“弱水亦浊”的警示，还有那人鱼少女口中指向观音与“潮音”的线索……这一切，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正逐渐拼凑出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暗图景——一张以扭曲的佛光、污浊的弱水、幽冥的死气为经纬，意图掌控、吞噬、扭曲一切“异数”与“反骨”的巨网，其核心节点，很可能深入灵山、天庭乃至幽冥的高层！

“八戒，”悟空缓缓开口，声音沉凝，“你欲重返天河，探查‘弱水之眼’，求证真相，甚至尝试‘重定天河序’？”

八戒重重点头，水分身虽显虚幻，眼神却异常坚定：“大师兄，非去不可！战甲要救，但天河之秘更要解！若天河真被那帮杂碎控制，不仅四海难安，三界水元循环都可能被其挟制，后患无穷！俺老猪曾为天河元帅，对天河弱水最熟，此责无旁贷！再者，”他顿了顿，声音低沉，“那留言者提到‘弱水本源’与‘重定天河序’，或许……是当年某些知晓内情、心怀正气却无力回天的同僚所留？若能找到他们，或可得强援。”

悟空沉吟片刻，看向唐僧与众人。唐僧意识光影颔首：“八戒既有此心志，且此事关乎重大，当允其行。然天河乃天庭重地，如今更可能是龙潭虎穴，凶险百倍于东海。需有万全准备与接应。”

“师父说的是。”悟空道，“八戒，你可先行准备，稳固水分身回归本体，以道域资源尽可能恢复、提升修为。沙师弟会为你炼制几样针对天河禁制与弱水特性的护身、匿踪、破禁宝物。同时，俺会以‘溯源归真’之法，结合你带回的封印阵图信息，尝试推演可能存在的天河内部监控网络与薄弱环节，为你规划潜入路径。”

“多谢大师兄！”八戒感激道。

“至于接应，”悟空目光扫过众人，“此事需绝对隐秘，人数不宜多。俺可化身跟随，但目标太大。或许……”他看向沙僧，“沙师弟，你坐镇道域，统筹全局，能否分出一缕‘规则投影’，携带部分‘镇物’之力，于天河外围某处隐秘节点接应八戒？不直接进入天河，但可在其遇险撤退时，提供短暂通道与规则干扰掩护。”

沙僧痕迹光芒沉稳闪烁，传递出“可以做到，但需时间准备，且接应点需远离天河主流，以免被监察网络覆盖”的意念。

“好，此事便如此定下，细节稍后商议。”悟空拍板，随即话锋一转，“然则，东海之困未解，覆海遗族生死未卜；万寿山回音未至；铁扇大嫂与红孩儿之事悬而未决；五行山诸位哥哥伤势待复；更有那黑暗同盟如芒在背……吾等人手，捉襟见肘矣。”

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那位始终沉默如山、气息沉凝的覆海大圣——蛟魔王身上，又似无意地瞥了一眼静室角落，那里温养着铁扇公主痕迹与昏迷的人鱼少女。

蛟魔王周身黑雾微微波动，似乎感应到悟空目光，冰冷的声音从雾中传出：“老七，有话直说。可是有需要俺这‘覆海’之名出力之处？”他虽自称“覆海”，但与那“覆海遗族”名号相近，实为巧合，却也可能因此对水族之事多一分敏感。

悟空摇头：“蛟二哥有心，然东海之事诡谲，敌暗我明，尚需等待那姑娘苏醒，获取更多情报，或待八戒天河之行有所发现，再谋后动。”他顿了顿，看向沙僧，语气带着一丝郑重与托付：“沙师弟，眼下有一要务，关乎吾等‘汇聚反骨’大计，亦关乎你自身前缘，非你莫属。”

沙僧痕迹光芒微凝，传递出询问之意。

“流沙河。”悟空缓缓吐出三个字。

静室内陡然一静。流沙河，那是沙僧被贬下界后，受罚受苦、吞噬过往行人、直至遇见唐僧之前，沉沦了数百年的“故地”。也是他颈上那串骷髅项链，九颗取经人头骨所化之物的出处。

“大师兄，你是说……”小白龙似乎想到了什么。

悟空点头：“沙师弟，你颈上骷髅项链，并非凡物。当年菩萨点化，言你需以此九颗取经人骷髅，渡河而过，方显功德。然俺后来思之，此中恐有深意。那九颗骷髅，或许不仅仅是‘功德凭证’，更是……钥匙，或者说是某种封印的媒介。”

他看向沙僧，目光深邃：“结合你之前真意显化时，流露出的‘巫妖之王’气息，以及道尺前辈残图所示，流沙河底，幽冥与现世的交界处，似有接引道人封印的‘混沌裂隙’，镇压着上古巫妖时代的残魂……俺怀疑，你的前世，那‘巫妖之王’，与流沙河底的封印，与你这项链，有着极深的关联！甚至可能，你被贬流沙河、吞噬取经人、结成此链，皆是那幕后‘棋手’安排的，为了某种目的——或许是加强封印，或许是……等待合适的时机与‘钥匙’，重新打开什么！”

沙僧的痕迹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那暗金色的光芒中，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情绪波动——震惊、困惑，随即是深深的思索与一丝被触及灵魂本源的悸动。他脖颈处那串一直沉默的骷髅项链，此刻竟也微微泛起幽光，仿佛在呼应悟空的话语。

“沙师弟，欲破当今之局，需明己身之秘，聚前世之力。”悟空语气诚挚，“流沙河底，或许埋藏着关于你巫妖王身份的全部真相，也封存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来自上古的‘反骨’力量——那些被镇压的巫妖残魂！若能解开封印，释放并收服这股力量，不仅你自身实力将彻底恢复乃至超越前世，更为吾等‘反骨同盟’增添一支强大的、来自远古的奇兵！”

“巫妖残魂……”牛魔王等几位大圣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惊色。他们皆是上古妖族后裔，对巫妖时代那场导致天地剧变的大战虽知之不详，却也知晓那个时代的生灵，其力量特性与当今仙佛迥异，且多桀骜难驯，煞气冲天。若能收服，确是一大助力，但也可能是极大的风险。

沙僧沉默了许久。暗金色光芒流转，仿佛在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权衡与追溯。最终，一股沉稳、坚定、带着豁然开朗之意的意念传递开来：“大师兄所言，沙某心有戚戚。此项链，流沙河，乃至过往种种，确有许多不明之处，如鲠在喉。既关乎己身，亦关乎大局，沙某愿往一探。”

他顿了顿，补充道：“然流沙河乃幽冥交界，接引道人封印非同小可。沙某需做些准备，尤其需借助道域规则与‘规则残图’，仔细推演封印结构、可能的风险，并炼制几样稳固神魂、抵御幽冥死气侵蚀、以及与巫妖之力共鸣的器物。此行，或许能解开封印，亦可能引发不可测之变，需有道域做万全后盾。”

“沙师弟思虑周全。”悟空赞道，“道域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可尽取所需资源，沙师弟会全力配合你。师父与金蝉前辈的愿力，亦可为你加持，护持心神清明。至于可能引发的变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能释放巫妖残魂，哪怕引来灵山幽冥关注，只要筹划得当，未必不是一次调动敌人、制造‘失衡’的机会！”

计划就此定下。八戒准备再上天河，沙僧准备深入流沙河，两线并进，皆为探寻被掩盖的真相与失落的力量。而悟空，则需坐镇中枢，协调各方，消化情报，并继续尝试联络其他“反骨”，尤其是等待万寿山那位地仙之祖的回音。

就在众人准备散去，各自忙碌时，静室内，那一直由唐僧与金蝉子全力救治、被佛光与龙力温柔包裹的人鱼少女，忽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呻吟！

紧接着，她眉心那点银蓝色光芒大放，脖颈上的残破贝壳吊坠也与之共鸣，发出柔和的光晕。少女长长的睫毛颤动，那双如海蓝宝石般的眼眸，缓缓、艰难地，再一次睁开了。

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完全是惊惧与茫然，而是多了几分清醒的痛苦，以及……看向周围众人时，一丝微弱的、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冀。

“你们……是……祖龙……后裔……还有……齐天……大圣？”她的声音虚弱如游丝，却带着一种古老水族的特殊韵律，直接响在众人心神。

悟空等人精神一振，立刻围拢过来，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刚刚苏醒的脆弱灵魂。

东海之谜，黑暗同盟的线索，或许就要从这位黑渊龙王之女的口中，揭晓关键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