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545章 洞内虚空愈深邃

祖师残影那最后的推送之力，裹挟着无可抗拒的道韵，将悟空六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甩出了那片正在崩溃的核心空间。眼前的景象光怪陆离，飞速倒退，规则光芒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迸溅出最后璀璨而绝望的光华，随即被汹涌而至的、带着绝对零度与湮灭意志的黑暗吞噬。

“师父——！”

孙悟空不甘的怒吼在急速倒退中被拉长、扭曲，他眼睁睁看着祖师那清光残影在狂暴的规则乱流与冰冷意志的冲击下，如同投入烈焰的雪花，迅速消融、黯淡，最终化作点点流萤，彻底消散于那片崩塌的虚空之中。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联系，骤然变得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只留下无尽的悲怆与焚心的怒火。

“轰隆隆——！”

身后传来连绵不绝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解体的恐怖巨响。那不是物质层面的爆炸，而是规则结构的崩塌，是秩序框架的断裂！整个被冰封的方寸山内部，此刻正经历着一场源自核心的毁灭性灾难！

推送之力耗尽，六人重重地摔落在一条剧烈震颤、布满新裂痕的星光冰道之上。来不及感受疼痛，众人狼狈爬起，回头望去，只见来时那条通往核心的云路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扩张、旋转的黑暗漩涡，漩涡之中，是破碎的规则碎片、被撕裂的冰晶、以及那股令人窒息的、执行“最终清理”的冰冷意志！它正以无可阻挡之势，沿着通道，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蔓延而来！

所过之处，冰道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湮灭，被那黑暗彻底吞噬！

“快走！这鬼地方要彻底塌了！”猪八戒脸色煞白，扯着嗓子吼道，那蔓延的毁灭气息让他体内的水元都在哀鸣。

无需多言，求生本能驱使着众人沿着尚未崩塌的通道向前亡命狂奔。此刻什么方向，什么目标都已顾不得，唯一的念头就是远离身后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

孙悟空跑在最前，金箍棒开路，将前方因震动而掉落的冰锥和阻路的碎冰扫开。他金瞳赤红，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祖师最后的话语——“循着星图残留的感应……去归墟之眼……”

星图残留的感应？在那仓促之间，混乱的星图并未完全凝聚，但他确实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独特归墟引力的坐标碎片，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混沌神识之中！那便是方向！

通道并非笔直，岔路众多，但在悟空那丝模糊感应的指引下，他们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选择那条尚未被黑暗吞噬、或者崩塌稍缓的路径。这仿佛是一场与死亡赛跑的迷宫逃亡。

脚下的冰道在不断崩塌，两侧的冰壁龟裂、倾倒，头顶有巨大的冰坨砸落。沙僧降妖宝杖挥舞，死寂之气化作屏障，挡住坠物；小白龙龙吟阵阵，以龙族控水之能勉强稳固脚下即将碎裂的冰面；铁扇公主芭蕉扇时而扇出煞风，将拦路的冰墙轰开缺口；猪八戒则拼命催动水元，在众人身后布下一道道蔚蓝色的水幕，试图延缓那黑暗漩涡蔓延的速度，尽管那水幕往往支撑不到一息便告破碎。

金蝉子·唐被护在中央，他不再试图以心灯对抗那磅礴的毁灭意志，而是将光芒收敛到极致，紧紧守护着众人方寸之间的灵台，抵御着那无孔不入、足以让人陷入绝望的精神侵蚀。

“左边！快！”悟空嘶吼着，带头冲入一条相对完好的岔路。刚冲过去不到三息，他们原先所在的那段通道便轰然塌陷，被黑暗彻底吞没。

逃亡中，他们经过了一些之前未曾抵达的区域。有的地方冰封着一些模糊的、似乎是方寸山昔日弟子的残影，此刻却在崩塌中化作冰晶尘埃；有的地方残留着强大的阵法禁制光芒，但在那毁灭意志的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反而成了危险的陷阱。

洞内的虚空，因这核心的崩溃而变得愈发深邃、混乱。时而能看到外界北俱芦洲的风雪景象在冰壁裂痕中一闪而逝，时而又仿佛坠入了纯粹的规则乱流，上下左右失去意义。空间在这里被扭曲，时间感也变得模糊。

“猴哥！前面没路了！”八戒突然惊恐地大叫。

众人猛地停下脚步，前方赫然是一条死胡同！光滑的冰壁阻挡了去路，而身后，那黑暗漩涡夹杂着破碎的规则冰晶，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已经逼近到不足百丈！冰冷的湮灭气息几乎要冻结他们的神魂！

“砸开它！”悟空怒吼，金箍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沌光芒，就要朝着那冰壁全力轰去！

“不可！”金蝉子·唐急声阻止，“此地结构不稳，蛮力轰击，恐引发更大范围的崩塌！”

就在这进退维谷、生死一线的刹那，悟空脑海中那丝属于“斜月三星洞”石台的道韵，与那模糊的归墟坐标，竟然产生了一丝奇异的共鸣！他福至心灵，放弃了攻击，而是将凝聚了方才所得感悟的混沌意志，混合着那丝石台道韵，如同钥匙般，点向了那面看似绝路的冰壁！

“嗡……”

冰壁并未破碎，而是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浮现出无数细密玄奥的、与核心石台同源的道纹！道纹流转，冰壁变得透明，后方赫然显现出一条狭窄的、散发着微弱星光的隐秘通道！

“走！”

六人毫不犹豫，鱼贯而入！就在最后一人踏入通道的瞬间，那面冰壁恢复原状，将汹涌而来的黑暗漩涡与毁灭意志牢牢阻挡在外！通道内虽然依旧剧烈震动，但暂时脱离了那直接的吞噬威胁。

众人不敢停留，沿着这条突然出现的隐秘通道继续向前。通道倾斜向下，不知通向何方，四周的冰壁逐渐不再是纯粹的深蓝，而是开始夹杂着一些幽暗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色冰晶，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万物归墟的苍茫气息。

“我们……我们这是在往山体深处，还是……”小白龙有些不安地感应着那越来越明显的归墟引力。

悟空感受着脑海中那愈发清晰的坐标牵引，沉声道：“我们在离开方寸山。这条通道，恐怕是祖师预留的、通往山外，或者说，通往北俱芦洲更深处的……一条应急路径。”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被封印的、正在经历最终崩溃的灵台方寸山，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与决绝。

故山倾覆，师影消散。

前路未卜，强敌环伺。

但破妄之志，不可移！

归墟之眼，必须去！

“加快速度！”悟空低吼，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感应越来越强了，出口就在前面！”

众人精神一振，鼓起余力，沿着这条弥漫着归墟气息的隐秘通道，向着那未知的、却承载着最终希望的出口，奋力奔去。

洞内虚空，因崩溃而愈发深邃险恶，但也因这绝境中的一线生机，而显露出通往最终战场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