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66章 古水眼巫妖残魂

离了碧波潭那看似华丽、实则暗藏污浊的水晶宫，师徒四人驾起云头，直往西南方向的乱石山而去。身后那潭深不见底的碧水，仿佛一只隐藏着无数算计的冰冷眼睛，默默注视着他们的离去。

云路之上，气氛比离开祭赛国时更加凝重。碧波潭之行，非但没有驱散迷雾，反而让前路显得更加诡谲难测。万圣龙王与那迷踪道人，一个忧惧交加却暗藏私心，一个仙风道骨却满腹算计，他们的“合作”如同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猴哥，那俩老小子肯定没安好心！”八戒嘟囔着，一边飞一边揉着肚子，仿佛刚才在龙宫喝下的琼浆玉液都变成了穿肠毒药，“指不定那水眼里藏着什么惊天妖魔，就等着咱们去送菜呢！”

沙僧沉默半晌，闷声道：“大师兄，那迷踪道人，气息古怪，似道非道，似妖非妖。还有密室中那卷暗红皮卷……他们刻意隐瞒，必有蹊跷。”

孙悟空飞在最前，混沌眼眸俯瞰着下方飞速掠过的、逐渐变得嶙峋荒芜的山峦，冷冷道：“蹊跷？自然有蹊跷。那老道身上，除了水汽和香火味，还沾着一丝极淡的、与那暗红皮卷同源的腥气，那是古老巫祭的血煞味！绝非什么昆仑散修！”

唐僧闻言，脸色更加苍白，他强忍着神魂中玉简信息带来的阵阵抽痛，缓缓道：“如此看来，这碧波潭，恐怕早已不是清净水府，而是成了某些势力暗中勾结、图谋不轨的巢穴。他们借我们之手去探那水眼，无论成败，他们都可坐收渔利。若我们得宝，他们或可抢夺；若我们葬身其中，他们也可借此探明水眼虚实，或向‘祂’邀功。”

“好一招毒计！”八戒倒吸一口凉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孙悟空语气森然，“管他什么阴谋阳谋，那水眼里的东西，俺老孙要定了！至于碧波潭……待此间事了，再去找他们算总账！”

说话间，下方地貌已然大变。只见群山破碎，巨石嶙峋，如同被巨神挥舞兵刃狠狠劈砍过一般，不见草木，唯有灰黑色的岩石与深不见底的裂隙。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癸水灵气与混乱的空间波动，寻常飞鸟至此，恐怕瞬间就会被无形的力量撕碎。这里，便是乱石山，一处灵气狂暴、法则紊乱的绝地。

根据逆鳞“活图”指引，四人降下云头，在一片如同巨兽獠牙般交错的石林深处，找到了那处传说中的古老水眼。

与其说是水眼，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蔚蓝色旋涡，凭空悬浮在两座最为高大的石峰之间。旋涡直径约有十丈，缓缓旋转，无声无息，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连光线靠近都被扭曲吞噬。旋涡周围，空间呈现出不自然的波纹状，隐约可见细密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的空间裂痕一闪而逝。一股精纯至极、却又带着亘古死寂意味的癸水精华，从旋涡中心弥漫开来。

而在旋涡正上方，虚空中天然凝聚着无数玄奥莫测的先天癸水神纹，如同活物般流转不息，构成了一座天然的、强大无比的禁制阵法。这阵法与周围狂暴的天地灵气融为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确实如迷踪道人所言，非**力、大机缘者不可擅闯。

“好厉害的禁制！”沙僧面色凝重，他能感受到那癸水神纹中蕴含的力量，远超流沙河弱水，带着一种冻结神魂、湮灭生机的绝对寒意。

八戒更是吓得连连后退：“俺的娘诶！这玩意儿看着就邪门！猴哥，要不……咱再商量商量？”

孙悟空没有说话，他站在旋涡前方，混沌眼眸中星璇缓缓转动，仔细解析着那先天癸水禁制的结构与能量流转。他体内的混沌原初之力，对这股精纯的远古水系法则，并未产生强烈排斥，反而隐隐有种包容、乃至驾驭的趋向。

“这禁制，借天地之势而成，强攻必遭反噬。”孙悟空观察片刻，沉声道，“但它并非完美无缺，有一处能量流转的间隙，稍纵即逝。待俺老孙引动原初之力，扰乱其平衡，你们紧随俺身后，抓住那间隙冲进去！”

他不再犹豫，双手虚抬，混沌原初之力如同无形的大手，缓缓探向那缓缓旋转的癸水禁制。没有硬碰硬的冲击，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渗透、融入，寻找着那冥冥中的一丝破绽。

片刻之后，孙悟空眼中精光一闪：“就是现在！”

他周身混沌光芒大盛，猛地向前一按！那原本流畅运转的癸水神纹猛地一滞，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扭曲孔洞！

“走！”

孙悟空低喝一声，率先化作流光射入孔洞！沙僧毫不迟疑，护着唐僧紧随其后！八戒把心一横，怪叫一声，也闭着眼撞了进去！

就在四人全部进入的刹那，那孔洞瞬间弥合，癸水禁制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穿过禁制的瞬间，并非进入水底，而是仿佛跨越了一层空间壁垒。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洞之中，头顶并非是岩石，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由纯净癸水精华构成的“天空”，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亮。脚下是一片漆黑如墨、平滑如镜的水面，广袤无垠，不起丝毫波澜，死寂得令人心慌。

空间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宫殿或宝藏，而是一座由无数惨白兽骨堆积而成的、高达百丈的巨型祭坛！那些兽骨形状怪异，有的庞大如小山，有的纤细如芦苇，皆散发着古老而蛮荒的气息，显然并非当今时代的生灵。

祭坛顶端，供奉着一块约莫尺许长、通体漆黑、表面却流淌着暗红色血光、形状不规则的碎片！那碎片散发出的气息，与祭赛国佛宝舍利中那块玉简碎片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暴戾，充满了怨毒与不甘！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另一块玉简碎片！

然而，在祭坛与碎片周围，那漆黑的水面上，赫然漂浮着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半透明幽影！那些幽影形态扭曲，有的保持着兽形，有的则依稀是模糊的人形，它们无声地嘶吼着，挣扎着，眼中燃烧着永恒的愤怒与痛苦，散发出冲天的怨气与死意！整个空间，仿佛是一个被遗忘在时光长河中的、远古战场的亡灵汇聚之地！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八戒的声音带着哭腔，牙齿都在打颤。

沙僧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颈间那包裹着头骨的布包再次隐隐发烫，与这片空间中的死寂怨气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唐僧望着那白骨祭坛和无数怨魂，脸色惨白，喃喃道：“此地……怨气冲天，死意凝结，绝非善地。那玉简碎片，竟被供奉于此等凶煞之处……”

孙悟空混沌眼眸死死盯着祭坛顶端的玉简碎片，以及那片亡灵之海。他能感觉到，碎片中蕴含的信息至关重要，但想要拿到它，必须先渡过这片由远古巫妖残魂构成的死亡水域！

就在他们现身的同时，那死寂的漆黑水面，开始剧烈沸腾起来！无数的巫妖残魂仿佛被惊扰，齐齐转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空洞的眼眶中，燃起了嗜血的幽光！

“吼——！！！”

无声的咆哮在灵魂层面炸响！亿万残魂如同潮水般，裹挟着冻结灵魂的阴寒与撕碎一切的怨毒，朝着四个闯入的“生者”，铺天盖地般汹涌而来！

古水眼深处，并非坦途，而是唤醒了沉睡万古的……

巫妖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