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65章 龙宫密室藏秘辛

水晶宫正殿内，明珠的光辉仿佛都被万圣龙王与迷踪道人那番**裸的“合作”宣言冻结了。空气里弥漫着水汽、檀香，以及更加浓重的、名为“算计”的气息。

八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共享奥秘”是不是也能分点宝贝，但在孙悟空冷冽的目光和此地诡异的气氛下，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不安地扭动着胖大身躯。沙僧如同礁石般沉默，但握着降妖宝杖的手更紧了些，显然对这番“合作”充满警惕。

唐僧面色依旧苍白，玉简信息带来的神魂刺痛尚未平复，但他此刻的眼神却异常清明。他看向万圣龙王，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阿弥陀佛。龙王陛下，迷踪道长，摆脱桎梏，追寻超脱，本是生灵之常情。然，合作需以诚相待。陛下言及知晓玉简碎片线索，关乎归墟，却不知……陛下与道长，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些连灵山都极力掩盖的秘辛？又如何能确保那线索确凿无误？”

他这话问得极有分寸，既点出了对方话语中的关键疑点，又未完全拒绝，留下了转圜余地。

万圣龙王脸色微微一僵，眼神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旁边的迷踪道人。

迷踪道人却是抚须一笑，神色自若：“圣僧果然心思缜密。此事说来话长，亦关乎贫道与龙王陛下的一段机缘。”他顿了顿，似在组织语言，缓缓道，“贫道本是昆仑散修，偶得半卷上古残篇，其中零星提及‘秩序之劫’与‘归墟星火’。后云游至此，见碧波潭水脉有异，隐有被外力抽取侵蚀之象，与残篇所载征兆隐隐相合，遂与龙王陛下结识。陛下亦饱受‘祂’之盘剥久矣，双方一拍即合，暗中探寻真相多年。”

他目光扫过孙悟空，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维：“直至近日，祭赛国佛宝异动，能量溃散，波及水府，贫道与陛下才借水脉感应与先天卜算之术，勉强捕捉到一丝与那‘玉简’同源的气息流转之迹，指向西南乱石山深处一古老水眼。结合残篇所载，那水眼极可能是一处未被‘祂’完全掌控的、通往某处秘境的节点，或与‘归墟’有关，其中藏有另一块玉简碎片可能性极大。”

这番说辞，半真半假，将他们的消息来源推给了虚无缥缈的“上古残篇”和“先天卜算”，既解释了缘由，又保留了神秘，更将他们的处境描绘成同样被迫害的探寻者，试图博取同情。

孙悟空一直冷眼旁观，此时忽然开口，声音如同金铁交击，直接刺向核心：“说那么多废话作甚？那水眼在何处？有何凶险？你们自己为何不去取？”

万圣龙王被孙悟空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有些慌乱，忙道：“大圣明鉴！那水眼位于乱石山阴阳交汇之绝地，外围有极其厉害的先天癸水禁制与空间乱流，非**力、大机缘者不可入内。本王与道长虽有心，却力有未逮。更兼那处似乎……似乎也被‘祂’隐约关注，本王若亲自前往，恐打草惊蛇，引来灭顶之灾！”他脸上露出真实的恐惧，“但诸位不同！诸位本就是西行‘变数’，身负……嗯，身负异宝与使命，或可无视部分禁制，趁‘祂’尚未完全察觉之际，取得碎片！”他含糊地略过了‘祭品’和‘钥匙’。

迷踪道人也补充道：“正是如此。况且，那碎片若真与归墟有关，其内蕴含的信息，或许能指引诸位找到对抗‘祂’、甚至救出……那位陛下的关键。”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孙悟空一眼，显然知道娲皇之事。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对方的话漏洞不少，比如他们如何确定取经团队就能突破禁制？那“上古残篇”究竟是什么？这迷踪道人的来历也值得怀疑。这更像是一个利用他们去冒险，自己坐收渔利的局。

但，对方抛出的诱饵，又确实令人难以拒绝。另一块玉简碎片，归墟的线索，这可能是他们目前打破僵局、获取更多力量和信息的唯一希望。

孙悟空与唐僧目光交汇，瞬息间已交换了无数念头。风险极大，可能是陷阱。但停滞不前，同样是死路一条。

“带俺老孙去看看你们所谓的‘线索’和那水眼的记录。”孙悟空最终冷冷道，“若是虚言诓骗，哼，俺老孙认得你们，俺这金箍棒可不认得！”

万圣龙王与迷踪道人闻言，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喜色。迷踪道人躬身道：“大圣果然爽快！相关古籍舆图，皆存放在龙宫密室之中，请随贫道来。”

当下，迷踪道人在前引路，万圣龙王相陪，带着孙悟空四人穿过重重宫阙，来到龙宫深处一座被重重水禁封印的偏殿之前。殿门由万年寒铁所铸，上面雕刻着繁复的龙纹与水族符咒，散发出古老而森严的气息。

迷踪道人与万圣龙王联手，打出数道法诀，才将那沉重的殿门缓缓开启。

一股混合着陈腐、血腥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让孙悟空体内混沌原初之力微微一动的古老气息，从门内扑面而来。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颗夜明珠散发着幽光。映入眼帘的，并非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而是一排排巨大的、如同墓碑般的黑色书架，上面陈列着各种材质的卷轴、骨片、龟甲，甚至还有一些被封印在透明水晶中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残破法器。

这里的收藏，与其说是龙宫宝库，不如说更像一个……禁忌知识的陈列馆！

迷踪道人径直走向最深处的一个水晶柜，柜中供奉着一块颜色暗沉、边缘焦黑、似乎被烈火灼烧过的巨大鳞片！那鳞片之上，天然生成着许多难以理解的扭曲纹路，隐隐构成一幅残缺的地形图，其中一道蜿蜒的线条，指向西南方位，线条的尽头，标记着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符号！

“此乃上古龙族一位陨落大能的逆鳞残片，”迷踪道人语气带着一丝敬畏，“陛下机缘所得。其上纹路，经贫道与陛下多年参详，确信便是记载那处古老水眼位置的‘活图’！其气息古老纯粹，绝非‘祂’所能伪造。”

孙悟空走近那水晶柜，混沌眼眸凝视着那块逆鳞。没错，那上面散发出的苍茫古老的龙族气息，与他记忆中某些破碎的远古画面隐隐共鸣，确实做不得假。那水眼标记处，也隐隐传来一丝空间扭曲的波动感。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扫过逆鳞旁边，另一卷被随意搁置在书架角落、蒙着厚厚灰尘的暗红色皮卷时，他体内的混沌原初之力，竟然不受控制地躁动了一下！那皮卷散发出的，是一股极其隐晦、却与他怀中芭蕉扇残片、与他本源深处那道冰冷佛光烙印，都截然不同的……第三种古老、混乱而强大的气息！

“那是什么？”孙悟空指着那暗红皮卷问道。

万圣龙王顺着望去，脸色微变，支吾道：“哦，那个……是多年前剿灭一伙流窜妖魔时所得的战利品，上面记载了些乱七八糟的巫咒，邪门得很，不堪入目，故而弃于此地。”

迷踪道人也笑道：“不过是一些蛮荒陋术，与大圣所求之事无关。”

他们越是掩饰，孙悟空心中疑窦越深。他不动声色，将那块逆鳞“活图”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那水眼的位置与周围奇特的山川走向，牢牢刻印在脑海。同时，那暗红皮卷的样子和气息，也被他暗自记下。

“图，俺老孙记下了。”孙悟空转身，不再看那皮卷，对着万圣龙王和迷踪道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水眼，俺们会去。不过，若是让俺老孙知道你们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他没有说完，但那股森然的杀意，让整个密室的水温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万圣龙王与迷踪道人连连保证绝无二心。

离开密室，走出龙宫，重返碧波潭水面之上。阳光刺破云层，洒在众人身上，却驱不散那萦绕在心头的水底阴霾。

“猴哥，咱们真信那俩家伙的鬼话？”八戒迫不及待地问道。

孙悟空望向西南乱石山的方向，混沌眼眸中光芒闪烁。

“信？自然不全信。”他冷声道，“但那水眼，多半是真的。至于那两个人……哼，各有各的鬼胎。那迷踪老道，绝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还有密室里那卷被他们刻意忽视的暗红皮卷……”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路，我们要走。陷阱，我们也要闯。但最终的猎物是谁，还未可知！”

“先去那乱石山水眼！拿到碎片，找到归墟线索！”

“至于这碧波潭的账……回头再算！”

身影化作流光，投向西南。深潭之下的暗潮，并未因他们的离去而平息，反而在更深的水域中，酝酿着更大的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