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513章 终于摆脱追兵

踉跄着，翻滚着，如同被海浪抛上岸的残破舟楫，仅存的几人重重摔落在冰冷而坚硬的地面上。身后那粘稠、吞噬一切的混沌虚空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阻隔，虽然依旧能感受到其散发出的沉重压力与冰寒死寂，但那致命的同化之力终于消失。

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声，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凄凉。

孙悟空是第一个挣扎着爬起的。他顾不得检查自身飞速恢复的状态，目光急扫。

金蝉子·唐跌坐在不远处，僧袍被混沌之气侵蚀得更加破败，脸色苍白，但周身那微弱的功德光晕顽强地亮着，护住了他最后的生机。他看向悟空，眼神复杂，既有脱困的庆幸，更有对牺牲者的无尽悲悯。

猪八戒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哼哼唧唧，他受伤最重，又被混沌之气侵蚀，此刻连动弹一下手指都难，但至少，还活着。

沙僧单膝跪地，以降妖宝杖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咳嗽着，咳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带着黑色冰晶的寒气，他正在全力逼出侵入体内的混沌死意。

铁扇公主是唯一状态稍好的，她半跪在地，看着身后那片吞噬了牛魔王、敖广和无数战友的混沌黑暗，美眸之中一片空洞与死寂，只有紧握芭蕉扇、指节发白的手，显示着她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除了他们五人，再无其他。

妖族精锐、龙族战士、巫妖残魂……全都留在了门外，或者消散于门内的混沌之中。

偌大的联军，曾经旌旗蔽日，声势浩大，如今，只剩下这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五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寂静，笼罩在众人心头。摆脱了灵山追兵，代价却是如此惨痛。

悟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悲恸中抽离。现在还不是哀悼的时候，这片未知的陆地，未必就是绝对的安全区。他必须尽快弄清此地的状况，确保众人能有一个相对安全的恢复环境。

他站直身体，开始仔细打量他们所处的这片“陆地”。

这里并非通常意义上的土地。脚下是某种暗沉、冰冷、非金非玉的材质，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和古老的磨损痕迹，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天空并非门外荒墟的暗红，也非混沌虚空的绝对黑暗，而是一种朦胧的、仿佛笼罩着一层永恒暮色的灰白，没有日月星辰，光线不知从何而来，均匀而冷淡。

最为奇特的是，空气中弥漫的气息。这里依旧存在着精纯的混沌之气，但比外面的虚空要温和、稀薄许多，并且，其中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古老崇高的……创生与慈悲的意蕴。这股意蕴与混沌的死寂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矛盾又和谐的氛围。

而远处，在这片广袤、平坦、荒凉的陆地中心，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倾斜的、断裂的……石柱的轮廓。那些石柱同样呈暗沉色泽，高耸入灰色的天幕，即便残破，也散发着一种镇压万古的磅礴气势。

悟空体内的补天石本源，在此地异常活跃，不仅疯狂吸收着温和的混沌之气，更与那股“创生”意蕴以及远处石柱的气息，产生了强烈的、水乳交融般的共鸣！

这里……难道是……

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如同惊雷般划过悟空的脑海。

“大师兄，你看！” 沙僧突然低沉开口，指向他们登陆点不远处的边缘。

悟空循声望去，只见在那无形界限与陆地交接处，散落着几块不起眼的、颜色略浅于地面的“碎石”。他走过去，拾起一块。触手温润，并非冰冷，其中蕴含着极其精纯且稳定的混沌本源之力，以及一丝……与他同源的气息！

这是……五彩神石的碎片？！虽然能量几乎耗尽，本质跌落，但其根源不会错！

结合此地的环境、气息，以及补天石本源的强烈共鸣……

悟空猛地抬头，望向远处那些巍峨的残破石柱，金瞳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里……是娲皇陛下当年……炼石补天的……古炼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传说中，女娲氏抟土造人，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后来天庭确立，灵山兴起，关于上古洪荒的诸多秘地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无人知晓其所在。

谁能想到，在这西牛贺洲边缘的死寂荒墟深处，一扇诡异的黑门之后，竟然隐藏着这处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属于娲皇的古老遗迹！

难怪补天石本源在此如鱼得水！

难怪此地混沌之气中蕴含着一丝创生意蕴！

难怪那黑色巨门会对他的本源产生反应！

这里，对于他孙悟空而言，或许不仅仅是避难所，更是一处……传承之地！

“娲皇……炼场？” 金蝉子·唐闻言，挣扎着站起身，望向这片荒凉而古老的陆地，眼中也露出了震撼与思索之色。他也能隐约感受到此地残留的那一丝超越佛道、源自天地初开的慈悲与创造之力。

“管他什么场……有……有没有吃的……” 八戒有气无力地呻吟着，打破了这片刻的肃穆。

悟空没有理会八戒，他快步走到陆地边缘，看向那片依旧翻涌的混沌虚空，又回头看了看身后这片残破的古炼场。

伏虎罗汉和灵山追兵，绝对不敢，也无法闯入这片属于娲皇的遗迹。那扇黑门的坚固，他亲眼所见。

他们，是真的……暂时摆脱了追兵。

但悟空心中没有丝毫轻松。

战友的鲜血不能白流，敖烈、牛魔王、敖广、无数妖族龙族战士的牺牲，必须有其价值。

他转身，看向仅存的四位同伴，目光最终落在金蝉子·唐身上。

“师父，此地乃娲皇遗迹，于俺老孙或有莫大机缘，于诸位亦是难得的恢复之所。” 悟空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需要时间，需要在此地恢复力量，需要变得……更强！”

他抬头，望向灰白色的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这古炼场的界限，看到了那高悬于三界之上的冰冷锁链。

“然后，杀回去！”

金蝉子·唐双手合十，低宣一声佛号，眼中悲悯与决然并存：“正该如此。”

沙僧默默点头，开始引导此地相对温和的混沌之气，尝试修复伤体。

铁扇公主依旧沉默，但她收起了芭蕉扇，盘膝坐下，开始调息。仇恨，需要力量来清算。

猪八戒看着大家都开始行动，哀叹一声，也只好挣扎着摆出个五心朝天的姿势，尝试吸纳那让他又爱又恨的混沌之气。

五人在这上古娲皇炼场的边缘，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

追兵已摆脱，前路仍漫漫。

而这片沉寂了万古的遗迹，将为他们带来怎样的改变？

悟空的补天石本源，又将在此地，引发何种波澜？

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