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506章 大殿剧烈震荡

孙悟空睁开的双眼中，混沌火焰并非虚影，而是他此刻意志与体内混乱力量最真实的映照。那源自破妄瞳强行灌输的规则信息碎片，那补天石本源对入侵吞噬之力的激烈排斥，那桀骜灵魂对自身沦陷的绝对不甘……种种力量在生死边缘被强行糅合、压缩，最终点燃了这缕洞彻虚妄、焚尽枷锁的混沌之火。

他没有去看焦急的八戒，也没有去看勉力支撑、嘴角溢血的沙僧。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冰冷的手术刀，直接“切”入了自己手臂上那几处依旧在蠕动、试图反扑的暗红色斑点。

在混沌火焰燃烧的视野里，那些斑点不再是简单的能量淤积，而是由无数细密、扭曲、充满了“掠夺”与“依附”意味的暗红色规则线条纠缠而成的“寄生结构”。它们如同水蛭的口器，深深扎入他的血肉与经脉，甚至试图缠绕上他法力与生机的流转节点。

若是之前，他或许只能凭借蛮力或残存法力硬抗。但此刻，在经历了信息洪流的冲刷，在生死间走了一遭后，一种明悟自然而然地浮上心头。

他看到的不再是强大的、需要对抗的“敌人”，而是一个残缺的、畸形的、失去了主体操控的“规则造物”。它的结构有其内在的脆弱点，它的运行依赖于对外部能量的掠夺，一旦失去目标，其内部的混乱便会使其自毁。

“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悟空心中冷哂。他没有调动所剩无几的法力去冲击，也没有试图用蛮力将其剥离——那只会刺激它更加疯狂的反噬。

他只是……“看”着它。

用那燃烧着混沌火焰的双眼，死死地“锁定”了那寄生结构最核心的、几个维系其存在的、极其细微的规则“节点”。那是在破妄瞳碎片信息中，关于这种吞噬规则结构弱点的惊鸿一瞥，此刻被他精准地捕捉并应用。

然后，他将那缕新生的、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混沌意志，如同无形的细针，沿着“视线”，精准地刺入了那几个节点！

没有能量的对冲，没有力量的碰撞。

只有一种更高层面的、基于“认知”与“否定”的……规则层面的“抹除”！

“啵……啵……啵……”

几声极其轻微、仿佛水泡破裂的声响，从悟空手臂的斑点处传来。

在八戒和沙僧惊愕的注视下，那些原本疯狂蠕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色斑点，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般，瞬间停止了活动。颜色迅速黯淡，由暗红变为灰黑，最后如同烧尽的灰烬，簌簌地从悟空手臂上脱落，消散在空气中。

那阴冷刺骨的吞噬之力和随之而来的反噬剧痛，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悟空手臂上只留下几处浅浅的、正在被周围浓郁灵气缓慢修复的萎缩痕迹。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也安静得诡异。

“猴……猴哥？你……” 八戒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看看悟空恢复平静的手臂，又看看他那双依旧燃烧着混沌火焰、却异常平静的双眼，只觉得此刻的大师兄，身上散发出一种既陌生又令人心悸的气息。

沙僧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看向悟空的目光中，除了如释重负，更添了一丝深沉的探究。

悟空眼中的混沌火焰缓缓敛去，恢复了平常的金色眼眸，但那份冰冷与清明却留存了下来。他缓缓坐起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虚弱，但那股源自神魂深处的混乱与濒危感已然消失。

他看了一眼八戒和沙僧，微微点头，声音沙哑却沉稳：“俺没事了。”

简单三个字，却让八戒悬着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他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吓死老猪了……猴哥，刚才你那眼睛……”

悟空没有解释，也无法详细解释。他自己对刚才那种状态也处于一种朦胧的认知阶段。他抬起手，感受着体内虽然空乏，却不再有异物侵蚀的顺畅感，目光再次投向了这片静谧而诡异的秘境森林。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谜团笼罩在心头。

“沙师弟，刚才多谢。” 悟空看向沙僧，诚挚道。若非沙僧那蕴含寂灭之力的一符暂时阻滞了反噬，为他争取到了关键的清醒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沙僧摇了摇头，示意无妨，声音低沉：“大师兄，此地……颇为古怪。”

悟空颔首，神色凝重：“俺知道。” 他回想起昏迷前破妄瞳碎片揭示的景象——那些被禁锢在巨蕨内部的混乱灵光，那些深扎入锁链的根须。“这里并非洞天福地，而是一处……囚笼。能量过滤与囚禁的装置。”

“什么？” 八戒闻言，猛地坐起，牵动伤势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囚笼？囚禁谁？咱们吗？”

“不只是我们。” 悟空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高大、沉默的蕨类植物和发光花草，“它们，也是被囚禁者。或者说，是这囚笼的一部分。”

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最近的一株巨型蕨类前，再次将手掌按在那墨绿色的、布满银色纹路的茎干上。这一次，他没有单纯感受其生命力，而是尝试将那一丝新生的混沌意志，极其细微地探入其中。

不再是粗暴的冲击，而是一种带着“洞察”意味的“共鸣”。

刹那间，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不甘与愤怒，却又被无形枷锁死死禁锢的意志碎片，如同沉眠的火山般，顺着他的感知，轰然冲击了一下他的心神！

那意志并非清晰的思维，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嘶吼，属于某个……或者某些……极其古老而强大的存在！它们的力量被抽取，灵性被磨灭，躯壳被改造，成为了这秘境“过滤”和“生产”纯净灵气的工具！

悟空猛地收回手，脸色微变。

“怎么了，猴哥？” 八戒紧张地问。

“这些植物……它们‘活着’，但它们的‘灵’被抽走了，被禁锢了。” 悟空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好狠的手段！以古老生灵的躯壳为基，构建这伪善的桃源，汲取它们被净化后的生命本源……这灵山，从上到下，从人到草，皆是他妈的掠夺！”

就在这时——

整个秘境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荡了一下！

不是地震，而是仿佛整个空间本身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摇晃！乳白色的天空扭曲了一瞬，那些高大的蕨类植物疯狂摇曳，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地面上的苔藓落叶被震得飞扬起来，灵雾紊乱四散。

一股庞大、威严、带着愠怒的意志，如同实质的重压，骤然降临在这片秘境之上！这意志与之前那冰冷的注视同源，却更加清晰，更加……具有针对性！

它“看”到了！看到了闯入者，看到了被清除的吞噬之力残留，或许……也看到了悟空那不该存在的、窥破真相的“洞察”！

“不好！” 悟空、八戒、沙僧三人脸色同时大变。

这剧烈的震荡和降临的意志，绝非吉兆！

他们，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