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495章 唐僧十世功德显化

混沌悟空那“吾为齐天”的宣告，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声惊雷，震得三界规则哀鸣，万物心旌摇曳。那尊顶天立地的混沌神魔之相，重瞳漠然俯瞰，其内混沌奔涌，功德沉淀，散发着欲要重定乾坤、执掌法则的无上威严。这股新生的、霸道而陌生的气息，甚至穿透了山谷的古老禁制，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

金蝉子·唐的讲经声戛然而止。他仰望着远方那不可名状的混沌神魔，脸上最初的震撼逐渐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沉痛与明悟。没有恐惧，没有斥责，只有一种目睹挚徒踏上未知险途的悲悯，以及自身道路愈发清晰的坚定。

“悟空……” 他轻声低语，这声呼唤里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你竟选择了这样一条路……以混沌为基，功德为薪，欲代天行罚……此路前行，是拯溺众生，还是……再造樊笼？”

他清楚地意识到，悟空此刻的状态，已非单纯的“妖”或“魔”，而是在那场道争与功德掠夺中，走上了一条企图凌驾于现有天道之上的自成一道之路！这条路充满了无限可能，也蕴含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而几乎就在混沌神魔之相彻底凝成的刹那，异变，也在金蝉子·唐的体内发生了！

他原本因金蝉子元神燃尽而近乎枯竭的肉身，此刻竟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并非痛苦，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积攒了十世岁月的力量，被外界那混沌立道的宏大刺激与自身坚定不移的破妄信念所共同引动，开始了最终的苏醒与显化！

“师父！” 小白龙和沙僧第一时间察觉异常，急忙上前护持。

只见金蝉子·唐盘坐之地，无需他刻意引导，周身毛孔竟自然而然地开始向外弥散出温润祥和、却又蕴含着磅礴意志的纯粹金光！这金光与佛门的愿力佛光截然不同，它更加内敛，更加厚重，仿佛是由无数个日夜的虔诚行走、无数次舍身饲虎的悲悯、以及对佛法真谛孜孜不倦的求索所淬炼而成的、最本源的功德结晶！

这是他十世修行，不为成佛，不为果位，只为心中那份对众生疾苦的悲悯与对真理的追求，所积累下的、未曾被“无字经卷”系统完全吞噬殆尽的、真正属于他自身的根本功德！

此刻，这些沉寂的力量，被彻底唤醒！

金光并非向外攻击或防御，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向内收敛、编织！它们环绕着金蝉子·唐，如同金色的蚕丝，层层叠叠，竟在他身后，缓缓勾勒出一幅宏大而清晰的虚影画卷！

画卷之中，并非诸佛菩萨，亦非极乐净土，而是他十世轮回的缩影！

第一世，懵懂小沙弥，于青灯古佛下初叩心门。

第二世，苦行游方僧，踏遍山河，见众生苦。

第三世，寺院讲经者，舌灿莲花，却心生迷惘。

第四世，舍身饲虎，血肉模糊间见慈悲真意。

第五世，悬崖刻经，风雨侵蚀不改其志。

第六世，与妖论道，方知众生皆有佛性。

第七世，帝王之师，却弃荣华再入红尘。

第八世，荒漠独行，于绝境中明心见性。

第九世，渡江舟子，承载万千希冀。

第十世，西行取经人，历九九八十一难，信念愈坚！

十世光影，十种求索，十种坚持！每一幕都清晰无比，蕴含着独特的心境感悟与功德烙印。这些光影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水般流转交融，最终汇聚成一条波澜壮阔、承载着无尽悲悯与智慧的金色长河，环绕着金蝉子·唐缓缓流淌！

这长河，便是他十世功德的具现化！是其心路历程的凝聚！是其破妄信念的源泉！

在这金色长河显现的刹那，山谷内所有被秩序残渣渗透、试图侵蚀心念的冰冷气息，如同遇到了克星般，发出无声的尖啸，迅速消融、退散！那些岩石上的暗金纹路、水底的金属丝状物，尽数化为虚无！整个山谷被一股温暖、坚定、不容亵渎的功德愿力场所笼罩，固若金汤！

就连远方那尊混沌神魔之相，其漠然的重瞳也微微转动，第一次真正地将“目光”投向了山谷，投向了那条显化的十世功德长河，以及长河中央那个渺小却光芒万丈的身影。

混沌核心中，似乎传来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波动。是认可？是排斥？还是……某种意义上的“道争”延续？

金蝉子·唐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眸不再是凡人的黑白，而是化作了两潭深邃无尽的金色海洋，里面倒映着众生百态，流转着智慧慈悲。他的气息依旧不强横，却带着一种万法不侵、诸邪退避的恒定与威严。

他并未看向混沌悟空，而是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奔流不息、与自身信念完美融合的十世功德。

“原来如此……” 他轻声自语，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功德非是外求之力，乃是心行合一之果。昔日被系统抽取，乃是心被外相所迷。今朝显化，乃是明心见性，功德自显。”

他明白了，真正的力量，不在于吞噬多少，而在于认清本心，持守正道。他的道路，与悟空那霸道立道的道路，截然不同。他并非要取代什么，而是要唤醒众生心中的这份“自性功德”，从根本上瓦解那扭曲秩序赖以生存的“心念土壤”！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虚空，仿佛在与那混沌神魔对视，声音平和却传遍四方：

“悟空，汝道在外，以力擎天。”

“吾道在心，以德化人。”

“天道失衡，非力可正，需以众心之悟，万灵之醒，方可拨乱反正。”

“此路，或许更慢，更艰……”

“然，此乃……众生自救之路。”

他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敲在每一个能听闻此声的生灵心头。不仅是对混沌悟空的回应，更是对三界所有迷茫生灵的指引！

山谷内外，一片寂静。

混沌神魔沉默，十世功德长河流转。

新旧道路，在此刻，泾渭分明。

一场关乎拯救世界方式的、更加深层次的理念之争，已然无声展开。

而此刻，谁也未察觉到，在那被十世功德净化过的山谷地脉深处，一点微不可察的、融合了秩序基底与那奇异灵光的全新意识萌芽，正悄然吸收着逸散的功德气息与坚定的破妄心念，开始了它更加复杂、更加未知的……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