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438章 菩萨叹息隐去身

观音菩萨离去时那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还萦绕在判官林的上空，与逐渐消散的佛光、残余的混沌气息交织，给这片饱经摧残的土地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灵山罗汉与僧兵的退去，并未带来胜利的狂喜，反而让劫后余生的联军陷入了一种异样的沉寂。所有人都看着那个从烟尘沟壑中挣扎站起、拄棍而立的身影，看着他遍体的伤痕与嘴角刺目的鲜红，更看着他眼中那比星辰更璀璨、比烈焰更灼人的坚定光芒。

“吾道……即是正道！”

孙悟空沙哑却斩钉截铁的声音，如同最终的战鼓，敲打在每一个将士的心头。短暂的沉寂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轰鸣！

“大圣万岁！”

“破妄！破妄！破妄！”

“吾道即是正道！”

幸存的妖族们捶打着胸膛发出咆哮，龙族战士引动水浪发出长吟，连沉默的巫妖残魂也发出了低沉的共鸣！所有的恐惧、疲惫、彷徨，在这一刻都被那决绝的信念点燃，化作了更加纯粹、更加炽热的斗志！他们亲眼见证了自己的领袖，以弱撼强，以信念撼动规则，硬生生逼退了代表着三界至高权威之一的灵山菩萨与罗汉！

这不仅仅是实力的证明，更是道义与道路的胜利！

唐僧快步上前，不顾自身消耗，周身心光化作最柔和的力量，笼罩住悟空，探查着他的伤势，眼中充满了心痛与难以言喻的骄傲。“悟空，你……” 他声音哽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嘿嘿，师父，没事儿，还死不了。” 悟空咧嘴一笑，牵扯到内伤，忍不住咳出一口淤血，却浑不在意，“就是那帮秃驴的劲儿有点大，震得俺老孙五脏庙有点晃悠。”

八戒扛着钉耙凑过来，咋舌道：“猴哥，你也太猛了！那可是观音菩萨和十八罗汉啊！你说顶就真给顶回去了？俺老猪刚才差点以为咱们真要一起去见阎王老爷……哦不对，咱们就是来砸他场子的。”

沙僧默默递过一颗散发着浓郁死寂气息、却蕴含着奇异生机的黑色珠子——这是巫妖秘法炼制的疗伤圣物，对于悟空这种本源受损的伤势有奇效。悟空也不客气，接过吞下，一股阴凉却带着修复力的能量迅速蔓延开来，缓解着体内的剧痛。

敖广等龙王也围拢过来，龙目中充满了惊叹与敬佩。“贤侄，今日一战，可谓惊天动地！老夫活了万载，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如此直面灵山法旨而不堕其志！佩服！” 敖广由衷赞道。

牛魔王用力拍着悟空的肩膀（小心避开了伤口），声如洪钟：“好兄弟！干得漂亮！这下看谁还敢说咱们是乌合之众，是叛逆之军！咱们的道，就是正道！”

联军上下，士气空前高涨，凝聚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经此一役，他们不再仅仅是因利益或仇恨而聚集的联盟，而是真正拥有了共同信念与灵魂的集体！

然而，高层们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

“灵山此番退去，绝非罢休。” 西海龙王敖闰冷静分析，“观音菩萨最后之言，意味深长。‘此路之艰，远超汝之想象’，恐非虚言。经此一事，灵山必将我等视为心腹大患，下次再来，恐怕就不是劝降，而是真正的雷霆手段了。”

“而且，” 猕猴王不知何时也已返回，他气息有些紊乱，显然刚才在外围警戒也承受了不小压力，“我观那菩萨离去时的神情，并非全然无奈，倒像是……看到了某种她预料之外，却又不得不承认的‘变数’。灵山内部，或许也非铁板一块。”

孙悟空盘膝坐地，一边运功化开巫妖丹药力，一边沉声道：“四哥所言不差。灵山如何，暂且不论。眼下当务之急，是趁此间隙，尽快恢复战力，直捣黄龙！”

他目光投向幽冥深处那若隐若现的森罗殿轮廓：“地府经此连番打击，鬼门关破，判官林毁，秦广王败退，正是最为虚弱、人心惶惶之时！绝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也绝不能再给灵山从容布置、再次干涉的机会！”

“传令下去！” 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全军就地休整两个时辰！龙族、道门，全力救治伤员，稳固营盘！”

“两个时辰后，拔营起寨，目标——”

“十殿森罗！”

命令迅速传达。联军如同一台高效运转的机器，再次动了起来。疗伤的疗伤，布防的布防，整备的整备。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后的疲惫，却也充盈着一股锐意进取、一往无前的蓬勃生气。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

当休整结束的号角吹响时，联军已然焕然一新。虽然依旧能看到不少带伤的将士，但他们的眼神却无比明亮，队列更加整齐肃穆，那股混合了妖、龙、巫妖、道、佛的庞杂气息，此刻却奇异地和谐统一，凝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

孙悟空立于军前，伤势在丹药和自身强悍修为下已稳定大半。他换上了一套新的锁子甲，裂天棍重新扛在肩头，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联军，没有任何多余的鼓舞，只是将裂天棍向前一挥：

“出发！”

没有震天的呐喊，只有钢铁般的沉默与坚定的步伐。联军再次开拔，如同一柄经过淬火、磨去了所有杂质、只剩下纯粹锋芒的利剑，撕裂幽冥的灰暗，坚定不移地刺向那统治阴司亿万载的核心——十殿森罗！

菩萨叹息隐去身，金刚退避让前路。

破妄之师锋芒露，直指幽冥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