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160章 八戒沙僧担忧

生命之源外，源沁殿内。

能量乱流的余波依旧在肆虐，翠绿与死寂交织的光芒明灭不定，将大殿映照得如同鬼域。殿宇支撑的晶簇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地面上的青玉砖石布满裂痕。

沙僧单膝跪地，降妖宝杖深深插入地面，以自身为支点，死死支撑着九幽镇魂骷散发出的幽蓝光罩。光罩之外，是秩序殉爆残余的毁灭性能量，如同金色的潮水，不断冲击、侵蚀着幽冥之力。光罩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破碎。沙僧脸色灰败，嘴角不断溢出带着冰晶的血液，显然已到了强弩之末。但他那双沉静的眼眸，却依旧死死盯着前方那沸腾的生命光团，仿佛要穿透能量的阻隔，看到内部的情形。

“大师兄……你一定要撑住……”他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方才孙悟空气息那瞬间的极端紊乱与衰弱，让他心胆俱裂。若非女王及时以自身力量稳固大殿结构，并分出一部分纯净生命源力加持他的幽冥光罩，他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沙长老，凝神！”女王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沉稳。她立于大殿中央，素白的长裙无风自动，双手结印，周身散发着与生命之源同源的翠绿光华，努力梳理、安抚着外界狂暴的能量，同时维持着与内部那微弱纯净生机的联系。“悟空长老正在经历最关键的时刻，我等需为他稳住后方，不可自乱阵脚！”

沙僧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将更多的幽冥本源注入镇魂骷。幽蓝光罩稳定了几分，但形势依旧岌岌可危。

就在此时——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巨响从外界传来，伴随着地动山摇般的震动！整个源沁殿，乃至整个女儿国王宫都剧烈地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沙僧猛地抬头。

女王脸色微变，感应片刻，沉声道：“是生命之源内部的剧变，引动了外界子母河的本源！河水正在失控倒灌，冲击国都结界！”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大殿之外，隐约传来了惊涛拍岸的巨响，以及无数国民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沙僧的心再次揪紧。内外交困！大师兄在里面生死未卜，外面又……

“啧！这动静可真不小！老沙，女王陛下，你们这儿瞧着不太妙啊！”

一个略显轻浮，却带着难以掩饰担忧的熟悉声音，突兀地在大殿入口处响起。

只见一道肥胖的身影，扛着明晃晃的九齿钉耙，有些狼狈地冲了进来，正是猪八戒！他原本光鲜的僧袍此刻沾满了泥水，头发也有些散乱，显然一路赶来并不轻松。

“二师兄！”沙僧看到八戒，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取代，“你怎么来了？外面情况如何？”

“俺老猪能不来吗？”八戒喘着粗气，几步冲到沙僧身边，九齿钉耙往地上一顿，一股厚重的水元之力扩散开来，暂时帮沙僧分担了一部分压力，“外面都快乱成一锅粥了！那子母河跟发了疯似的，浪头掀得比山还高，要不是俺老猪还有点控水的本事，加上那些女兵拼死维持结界，这会儿国都怕是都要淹了一半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焦急地看向那沸腾的生命光团，火眼金睛运转到极致，试图看清里面的状况：“猴哥呢？他进去多久了？到底什么情况？俺怎么感觉里面又是佛光普照，又是死气森森，还有……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让俺老猪心头发慌的感觉？”

沙僧简略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包括孙悟空闯入生命之源，遭遇秩序枷锁反击，以及后来那恐怖的身心分裂气息波动，快速说了一遍。

“身心分裂？！自己打自己？！”八戒听得目瞪口呆，胖脸上满是惊骇，“这……这他娘的比当年俺老猪被贬下凡还邪乎！猴哥他能扛得住吗？”

他搓着手，在原地来回踱步，钉耙在地上划拉出深深的痕迹，显示出内心的极度不安：“完了完了，这下可真麻烦了！猴哥要是顶不住，被那劳什子‘佛我’给占了去，变成个六亲不认的秃驴，那咱们这取经……呸！咱们这伐天大业还搞个屁啊！”

“二师兄！慎言！”沙僧低喝道，但眉头也紧紧锁着。八戒的话虽然粗糙，却道出了他们心底最深的恐惧。若大师兄真的被“秩序”同化，那对他们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女王陛下，”八戒转向女王，脸上难得地收起了嬉皮笑脸，带着一丝恳切，“您是高人，您给句准话，猴哥他……有几成把握？”

女王沉默了片刻，目光依旧凝视着生命光团，缓缓摇头：“朕亦不知。生命之源被禁锢太久，内部法则已彻底异化，其凶险远超想象。悟空长老所为，乃逆天之举，成败……只在方寸之间。”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缥缈：“但朕能感觉到，那被囚禁的真正本源，正在苏醒。而悟空长老的意志……尚未熄灭。”

这话并未带来多少安慰。方寸之间，何等凶险！意志未熄，也可能只是风中残烛！

八戒重重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钉耙扔在一边，抱着脑袋：“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师父呢？师父怎么没来？他老人家佛法高深，说不定有办法帮猴哥稳住心神？”

沙僧摇头：“师父在稳住外围国民心神，疏导恐慌，并以其佛法安抚躁动的子母河水灵。此处……他来了也难插手。”

大殿内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只剩下能量乱流的嘶鸣，以及外界隐约传来的波涛与呼喊。

八戒坐立不安，时而抬头看看生命光团，时而抓耳挠腮。沙僧则如同沉默的礁石，依旧在苦苦支撑。女王倾尽全力，维系着内外微妙的平衡。

他们的担忧，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在源沁殿中，与那生命之源内部的激烈战况遥遥呼应。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突然，那一直剧烈沸腾的生命光团，猛地向内一缩！

所有的光芒、所有的能量波动，都在这一刻骤然停滞、收敛！

一种极致的“静”，降临了。

八戒和沙僧同时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成功了？还是……？

下一刻，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的光芒——似灰非灰，似金非金，蕴含着无尽的矛盾与统一，自那收缩到极致的生命光团中心，悄然绽放。

与此同时，孙悟空那熟悉又似乎有些不同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万古的火山，缓缓复苏，并且……以一种令人战栗的速度，疯狂攀升！

八戒猛地跳了起来，抓起钉耙。

沙僧握紧了降妖宝杖，挺直了脊梁。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混合着希望、恐惧与决然的复杂神色。

最终的结局，即将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