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159章 唐僧念咒安抚

进了这片生命之源内部的毁灭风暴之中。

是……经文声。

并非宏大庄严的梵唱，也非蕴含无上法力的真言，只是最朴素、最平和的诵经声。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无视一切能量屏障与法则阻隔，直接响彻在心灵深处。

是唐僧！

他在外界！他感应到了！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这经文声传入生命之源内部，传入孙悟空几乎被撕裂的识海，产生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效果。

对于那刚刚被逼出、由纯粹秩序佛光构成的“佛我”虚影而言，这平和朴素的经文声，仿佛是最佳的“稳定剂”与“滋养品”。虚影那原本因被强行剥离而有些不稳的轮廓，在经文声中渐渐凝实了几分，其散发出的冰冷肃穆的佛门气息，也似乎被这正统的佛经意蕴所安抚，少了几分殉爆的疯狂，多了几分“合乎法理”的稳固。它甚至开始本能地随着经文声，微微共鸣，散发出更加纯粹的金光。

然而，对于真正的孙悟空，对于那伤痕累累、依靠不灭心火与混沌星火死死守住最后阵地的本我意识而言，这经文声却如同……温柔的毒药！

经文本身蕴含的“放下执着”、“心无挂碍”的意境，与他此刻燃烧一切、誓要打破枷锁的极致“执念”与“反抗”，产生了根本性的冲突！那平和的力量，非但不能安抚他的痛苦，反而如同温水，要浇熄他赖以支撑的愤怒火焰，软化他宁折不弯的铮铮铁骨！

“呃……”孙悟空的本体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意识再次出现瞬间的恍惚。那经文声仿佛化作无数只温柔的手，要将他从这血与火的战场上拉走，拉入一个没有痛苦、没有纷争、却也……没有“我”的“彼岸”。

“师父……你……”他在心中嘶吼，既有被理解的温暖，更有被“背刺”的愤怒与不解。难道连师父，也要他“放下”？放下这被操纵的愤怒？放下这打破枷锁的决心？放下这……真实的“我”？

就在他本我意识因这经文声而动摇，那“佛我”虚影趁机光芒大盛，试图反扑，重新与他融合之际——

经文声，微微一顿。

随即，诵经的节奏发生了极其细微，却至关重要的变化。

不再是平铺直叙的念诵，而是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在极力克制着某种巨大悲悯与自身痛苦的情绪波动。那声音依旧平和，但其深处，却多了一丝颤抖，一丝……仿佛与孙悟空此刻的痛苦感同身受的共鸣！

“……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当念到“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那声音中的悲悯与共鸣感达到了顶峰。仿佛唐僧并非在念诵一个遥远的、超脱的果位，而是在质问，在探寻——这所谓的“无上正觉”，难道就是以抹杀弟子最本真的心性为代价吗？

这细微到极致的情绪变化，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光，瞬间被孙悟空那濒临极限的灵觉捕捉到了！

他猛地醒悟！

师父不是在念“紧箍咒”！不是在用经文压制他！他念的是《心经》！是他在用自己理解的方式，用他那十世修行、却依旧保留着对众生苦难最深沉悲悯的佛心，在试图……“安抚”这片狂暴的空间，也是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

我知你苦，我信你心，稳住！

这安抚，并非让他放弃反抗，而是让他在这身心分裂、意识即将崩溃的边缘，找到一个可以暂时依托的“锚点”，稳住那即将彻底消散的“自我”意识！

那经文声中的平和，不是为了熄灭他的怒火，而是为了涤荡他因痛苦和愤怒而产生的混乱与焦躁，让他能更清晰地看清自己的本心，更纯粹地凝聚那反抗的意志！

而经文声对“佛我”虚影的“滋养”与“稳固”……或许，也并非坏事？一个稳定的、目标明确的“敌人”，远比一个混乱的、随时可能自爆的“隐患”，更容易对付！

电光火石间，孙悟空明悟了唐僧的用意！

他不再抗拒那经文声，反而主动引导着那丝丝缕缕的平和力量，不是用来浇灭心火，而是如同清泉流过灼热的烙铁，帮助他冷却因极致痛苦而几乎要失去控制的情绪，让他的意志如同经过淬火的精钢，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坚韧！

他闭上眼，不再去看那虎视眈眈的“佛我”虚影，也不再理会外界依旧在肆虐的秩序殉爆余波，将全部心神沉入那一点被混沌星火和不灭执念守护的本我意识之中。

诵经声如同背景，在他心间流淌。

愤怒依旧在燃烧，却不再盲目。

痛苦依旧存在，却不再能动摇根本。

他的意识，在经文的“安抚”与自身意志的统合下，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重新凝聚、修复！那被撕裂的识海，虽未完全弥合，但属于“孙悟空”的这一半，边界变得更加清晰、稳固！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混沌眼眸中的火焰不再狂乱，而是化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如同暴风雨过后，深邃而蕴含着无尽力量的海面。

他看向那道因经文声而稳固下来的“佛我”虚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

他缓缓抬起手，虽然依旧伤痕累累，动作却稳定无比。掌心之中，那奇异的内敛灰芒再次开始凝聚，但这一次，其中不仅蕴含着破妄、溯源、否定的意境，更融入了被经文洗涤后、极致凝练的……本我意志！

“……该清理门户了。”

唐僧的经文，非但没有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反而化为了他在这场自己与“自己”的战争中，稳定阵脚、厘清敌我的……关键助力！

真正的反击，此刻才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