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见宿主吃得香,又问:【宿主,再来个小瓜?】
云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讲。】
一个字,瞬间让满朝文武竖起了耳朵,连方才的尴尬都冲淡了不少。
小七像模像样地清了清嗓子(虽然它并没有):【这瓜的主角嘛,是太常寺的张敬张大人。张大人不是一向诚心礼佛吗?每日戌时雷打不动要在自家佛堂诵经,还严令下人‘诵经时辰,天塌下来也不许打扰’。可前几日,他因公务耽搁,去佛堂时已过了戌时。他刚跪在蒲团上,念诵《金刚经》,就听见佛龛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响。】
【张大人起初以为听错了,停下经文,侧耳细听——结果竟听见里面传来男女欢好的动静。张大人在外头听得面红耳赤,更多的却是怒火中烧。竟敢在他最敬畏的佛堂净地行此苟且之事,他怒气冲冲地起身,一把掀开了佛龛后的帘幔。这一看不得了,只见一男一女正颠鸾倒凤,被惊动后慌乱回头——张大人看清那两张脸,顿时脸都绿了。】
云玖好奇:【女的是他夫人?还是小妾偷人?男的是谁?】
小七继续道:【女的正是张大人新纳没多久的爱妾,名叫晚晴。那男的,是他嫡亲的独生子,张硕!】
云玖倒吸一口凉气:【卧槽!这么刺激?跟自己小妈?!】
张大人站在队列中,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的朝笏都快握不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晚晴原是青楼的头牌,年方十六,姿容妩媚,尤其弹得一手好琵琶。张大人时常去听曲,颇为倾心。可他不知道,他儿子张硕也早是那晚晴的入幕之宾,两人早已‘琴瑟和鸣’多时。后来张硕得知父亲也有意,便给晚晴出了个主意,怂恿她哄骗张大人替她赎身,抬进府里,这样两人反而更方便厮守。晚晴一听,觉得这主意甚好,便使出浑身解数,哄得张大人花了五百两雪花银为她赎了身,风风光光抬进了府。】
张大人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颤,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儿子和妾室算计了。
云玖震惊:【儿子算计亲爹,就为了和小妈偷情?这简直丧心病狂。】
【张硕今年刚满十八,在国子监读书,平日看起来斯文守礼。那晚晴见是张大人,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去抓散落在地上的水绿色纱裙想遮掩,却越遮越乱,狼狈不堪。张硕起初也吓懵了——他爹这个时辰不该在休息了吗?但他反应快,‘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爹,饶命!’,额头磕得砰砰响,很快就见了血。】
【张大人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这对狗男女,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暴怒之下,抄起佛前沉重的铜香炉就砸了过去。香炉擦着张硕的耳朵飞过,‘哐当’一声巨响砸在供桌上,供果滚了一地,连长明灯都被震灭了。‘畜生!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畜生!’ 张大人的嗓子都吼劈了。】
【就在这时,那晚晴反倒不哭了,突然跪直了身子,红着眼睛道:‘大人要杀便杀,我与硕郎是真心相爱的。我们早就相识,只是碍于身份才出此下策。’ 张硕也跟着哭喊:‘爹!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不关晚晴的事,您罚我一人就好!’ 他这一声‘晚晴’和自称‘儿子’,更是把张大人气得眼前发黑——这辈分简直乱得一塌糊涂!】
【后来,张大人当场气晕了过去。醒来后就把两人锁进了柴房,自己粒米未进,跪在佛堂里不吃不喝念了三天三夜的经,嗓子彻底哑了。还是张夫人心疼儿子,毕竟是独苗,怕真闹出人命,偷偷让人给柴房送了水和吃食。结果听到两人在柴房里竟还在嘀嘀咕咕,互诉衷肠,张夫人气得直接踹开柴房门,抄起鸡毛掸子将两人抽得抱头鼠窜,满地打滚。】
满朝文武听得鸦雀无声,连皇帝君元恩都皱紧了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龙椅扶手,国子监的学生,竟是这般品行?
【张大人铁了心要把晚晴卖到最偏远的苦寒之地的窑子里去,张硕竟以死相逼,扬言要带晚晴私奔。张夫人终日以泪洗面,哭诉好好一个儿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云玖叹道:【肯定是张夫人平日太过溺爱这独子了,事事包庇纵容,才养得他表面温顺,内里却无法无天,骄纵叛逆。】
小七赞同:【宿主说得对,根源就在于此。溺爱如毒药啊。】
云玖同情地看向面无人色的张大人,他那憔悴的模样,显然是家宅不宁,身心俱疲。
皇帝君元恩与君辞安交换了一个眼神:家风如此,何以立朝?此事过后,需得私下召张敬好好谈一谈了。
早朝刚散,宋承功和宋砚之照例等在宫门外,目光紧紧追随着走出来的君辞琰和云玖。
他们不为别的,就为能多看自家女儿几眼。
云玖瞧见他们,快步走近。
宋承功喉结滚动,那句几乎脱口而出的“囡囡”被硬生生压了回去,换上一句克制而板正的:“云公子。”
云玖从怀中掏出两个莹白瓷瓶,不由分说塞进宋砚之手里:“宋公子,一瓶养颜,一瓶强身。谢你们上次送的礼。”
这两瓶药丸她早就备好了,若不是有人昨日登门,她差点忘了这茬。
瓷瓶触手温凉,宋砚之摩挲着瓶身精致的缠枝纹,低头轻声道:“谢谢小玖。”
云玖摆摆手,“客气什么,回礼而已。”
“云公子有心了。”宋承功接过宋砚之递来的瓷瓶,入手沉甸,瓶塞缝隙间逸出清淡药香,用的是好材料。
云玖见他们收了,便不再多留,推着君辞琰的轮椅转身离开。
宋承功和宋砚之望着那毫不留恋的背影,心头泛酸。
若不是王爷有令,说她现在身份不宜暴露,加上她自己也没认亲的打算,他们早就把人接回府了。
马车微微摇晃。
君辞琰握着茶杯,目光落在云玖侧脸上:“你……真不打算去认亲?”
他早知她无心于此,但她身边那个“小七”似乎总劝她回去。
不过,即便她不认,他也养得起她一世,保她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