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镇上,刘婆子把她塞进一家绸缎庄后院。老板娘膀大腰圆,总用涂着蔻丹的尖指甲戳她额头:“贱丫头,洗不干净就别想吃饭!” 她天不亮就起来搓洗堆积如山的衣物,皂角水泡得双手裂开血口。稍有怠慢,鸡毛掸子便抽得她后背青紫。一次打碎瓷碗,被关进柴房饿了两天,是后厨的哑叔偷偷塞给她半个冰冷的菜团。】
【绸缎庄的账房先生总用黏腻恶心的目光打量她。一个雨夜,他撬开柴房锁,喷着酒气扑上来。星竹抓起角落的柴刀,狠狠劈在他胳膊上!鲜血溅在她脸上,她却死死盯着对方在地上哀嚎翻滚,直到老板娘举着扁担冲进来,她仍攥着滴血的刀柄不肯松手。】
云玖看得心头火起:【畜生,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后来,老板娘把她捆起来卖给了人牙子。】
【人牙子的马车更破更颠,她和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挤在狭小车厢里,谁哭就会被捂死。星竹缩在角落,听着隔壁车的人牙子说要把她们卖去北边的黑矿,那里的孩子活不过三年。她悄悄用石头磨尖了藏在袖中的铜铃边缘,铃身上的“安”字被磨得几乎消失,边缘却像一把小小的利刃。】
【第七天夜里,马车被一群黑衣人截停。刀光闪过,人牙子的惨叫戛然而止。为首的掀开车帘,火把照亮车厢。星竹正用磨尖的铜铃死死抵着自己的脖颈——她宁愿死,也不去那吃人的地狱。】
【“呵,倒是个硬骨头。”黑衣人冷笑一声,将她拎起扔进另一辆刻着诡异藤蔓纹的马车。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暗影阁的标记。】
【在暗影阁,她拼了命地训练。别人休息,她在雪地扎马步;别人用木剑,她偷换真刃,手心磨烂了又结痂,最终覆满厚茧。】
【她从垫底一步步往上爬,成了暗影阁排名第七的“暗七”。后来,她被王爷指派给你,照料你的起居。】
云玖看着眼前这个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姑娘,放柔了声音:“星竹,都过去了。以后跟着我,可以轻松些,把我当朋友也行。”
星竹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朋友?她还能有朋友?
她垂下眼睑,沉默不语。
云玖见她没回应,心中轻叹:【唉,童年的创伤太难愈合了,以后得多关心她。】
洗漱完毕,云玖把玩累了的小鱼儿轻轻放进温暖的猫窝,自己才上床躺下。
这一夜,王府格外宁静,再无刺客侵扰。
翌日早朝。
云玖刚站定,就发现前排多了一张生面孔。
那人一身绯红官袍,金线绣制的云纹在晨光下隐隐流动,衬得身姿格外挺拔。
那张脸近乎妖孽,眉峰凌厉斜飞入鬓,眼尾微挑,瞳仁深不见底,唇角却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冷冽,偏又被那点笑意揉进几分慵懒,矛盾又勾人。
云玖忍不住在心里问:【小七,前排那个极品帅哥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小七立刻答道:【那是首辅裴恒远裴大人。】
云玖惊讶:【首辅?这么年轻?跟周围那些老大臣一比,简直是鹤立鸡群。】
站在裴恒远附近的几位老臣不自觉地摸了摸胡子,对视一眼,心下唏嘘:年纪真是硬伤啊。
首次听见这心声的裴恒远面色不变,他目光扫过声音来源,只见君辞琰身后站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嘴巴闭得紧紧的。
是腹语?还是什么邪门术法?
小七语气带着崇拜:【裴大人可是厉害人物,堪称朝臣楷模!】
云玖调侃:【跟你家王爷比呢?】
小七机智回答:【用宿主的话说,各有千秋,都是大佬。】
裴恒远闻言,目光转向君辞琰,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微微颔首致意。
云玖看得眼睛发亮:【哇,小七你看,裴大人和王爷打招呼了,他俩站一起也太养眼了吧,这cp感。】
君辞琰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夸别人就算了,还乱磕什么?
小七无语:【宿主,冷静,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云玖讪讪闭嘴,老实看帅哥。
皇帝驾到,早朝开始。
众臣依序奏事。
小七的声音又冒出来:【宿主,吃个新瓜不?】
云玖正欣赏美色,心不在焉:【不吃,看帅哥呢。】
小七痛心疾首:【宿主,注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男子,盯着男人看像什么话。】
周围竖起耳朵的大臣们内心了然:果然是断袖。
云玖感受到身旁某位王爷散发的冷气,立刻收回目光:【……行吧,你说。】
小七:【今天来个励志瓜。】
云玖挑眉:【裴大人的?】
【宿主聪明。】小七话音刚落,云玖头顶的光幕悄然展开,赫然出现了裴恒远年少时的影像。
裴恒远眸光一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震了一下。
其他大臣则暗喜:又能听裴大人的秘辛了!平常他可半点口风不露。
小七解说开启:【裴恒远自幼聪慧,家人倾尽所有供他读书。七岁那年,他父亲做工时摔断了腿,家里顶梁柱倒了。】
光幕上,一个瘦小的男孩蹲在病床前,床上男子腿肿得老高。妇人偷偷抹泪,转身便变卖了家中良田。
【他母亲为了生计,白天给人浆洗衣物,十指泡得发白溃烂,晚上就着豆大的油灯纺线,纺车声常常响到半夜。】
画面里,幼年的裴恒远放下书本,对母亲说:“娘,我不念书了,我能下地干活。”
母亲却摸着他的头,语气坚定:“你能读,娘就供得起。你只要次次考第一,就是对娘最好的报答。”
【为了省钱,他捡别人扔掉的秃笔头,用树枝在泥地上练字,晚上把母亲纺线剩下的麻头捆成小刷子,蘸水在石板上写字。再难,他也每次都考第一。】
云玖感慨:【真不容易,这么小就知道替家里分担了。】
裴恒远看着光幕上那个埋头苦写的瘦小身影,指尖微微蜷缩。
他想起母亲当掉唯一的银钗,换来粗糙的草纸给他订成本子,那纸磨得手疼,他却写得密密麻麻,舍不得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