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脚步轻快而稳定,仿佛林间的精灵。她赤脚踩在满是落叶和碎石的崎岖山路上,却没有任何不适,甚至避开了所有尖锐的石头和盘结的树根。
张小飞紧随其后,一边警惕着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一边观察着女孩和这片山林。
越往里走,林木愈发高大古老,树冠几乎遮蔽了天空,只有斑驳的光点洒落。空气清新湿润,带着泥土和植物特有的芬芳,与忘川谷那压抑绝望的气息截然不同。但张小飞敏锐地感觉到,这片山林的地脉灵性异常活跃,而且……似乎与这女孩有着某种微妙的共鸣。她的气息仿佛融入了这片山林,呼吸间都与树木的摇曳、溪流的潺潺同步。
“还有多远?”张小飞问道。
女孩头也不回,声音清脆:“快了,就在‘大椿树’下面。”
又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出现在眼前。空地中央,矗立着一棵令人震撼的巨树。
那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树干粗壮得需要十余人才能合抱,树皮如同龙鳞般层层叠叠,呈现出深褐色与银灰色交织的纹路。树冠如巨伞,遮天蔽日,枝叶繁茂得不可思议,每一片叶子都晶莹翠绿,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灵光。这显然就是女孩口中的“大椿树”。
而在大椿树盘虬卧龙般的巨大树根交错处,倚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老人。
他穿着用树皮和麻绳简单缝制的褐色衣袍,须发皆白,长长的胡须几乎垂到腰间,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如同老树的年轮,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清澈,仿佛能洞悉岁月。他手中握着一根不知名木材削成的、顶端镶嵌着一颗浑浊水晶的拐杖,此刻正用那双清澈的眼睛,平静地望着走来的张小飞和女孩。
老人身旁,立着一块约一人高的奇异石头。石头通体灰白,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风吹过时,会发出低沉而悠远的呜咽声,如同大地的叹息——这便是“回音石”。
“爷爷,人带来了。”女孩跑到老人身边,将小篮子放在地上。
老人点点头,慈爱地摸了摸女孩的头:“辛苦阿蘅了,去帮奶奶准备些山泉吧。”
名叫阿蘅的女孩乖巧地应了一声,又看了张小飞一眼,转身跑进了大椿树后方的密林中。
现在,空地上只剩下张小飞和这位神秘的“守林人”。
“晚辈张小飞,误入贵地,打扰前辈清修。”张小飞抱拳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卑不亢。
守林人上下打量着张小飞,目光似乎能穿透皮肉,直视灵魂深处。张小飞感到体内的“本源亲和”力量微微波动,尤其是那丝“荒芜之契”的脉络,在老人目光下竟有些不安地蜷缩起来,仿佛遇到了天敌。
“本源亲和……生命与荒芜并存……有趣,实在有趣。”守林人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有力,带着山林回响般的质感,“更有趣的是,你身上带着‘织梦’一脉的信物,还有白丫头最后的本心泪……以及,‘窃火者’留下的肮脏标记。”
他果然知道!而且知道得如此详细!
张小飞心中凛然,这位守林人的见识和感知能力远超想象。“前辈慧眼。晚辈确实身不由己,卷入诸多纠葛。此次冒昧前来,是想请教前辈,关于忘川谷、关于‘永恒之哀’、关于邱文腾……以及,晚辈身上的‘标记’,可有化解或应对之法?”
守林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拐杖轻轻敲了敲身旁的回音石。
嗡——
回音石发出一阵低沉的共鸣,空地上方的光线似乎扭曲了一下,周围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张小飞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独立的空间,与外界隔离开来。
“此为‘树界回音’,可隔绝窥探,安心说话。”守林人道,“白丫头的事,老夫已知晓。以身融阵,千年孤守,终究……还是没能拦住那孽物破封。”
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惋惜与一丝自责。
“前辈认识白尊者?”
“何止认识。”守林人望向忘川谷的方向,目光悠远,“当年司衡殿设立此‘观测点’,老夫便是这外围山林的守护者之一,与白丫头也算旧识。后来他们野心膨胀,妄图提炼‘永恒之哀’为砝码,老夫极力劝阻,奈何人微言轻……待到大错铸成,白丫头决意融阵封印,老夫便主动留下,看守这山林记忆,也算……为她减轻一丝负担,防止孽物力量过度外泄,侵蚀这片土地的生灵。”
原来如此!这位守林人竟是司衡殿早期成员,与白尊者同辈!他留在这里千年,是为了看守和抑制“永恒之哀”的扩散!
“前辈大义!”张小飞肃然起敬。
守林人摆摆手:“谈不上大义,只是弥补当年未能阻止的过错罢了。千年枯守,看着白丫头在阵中煎熬,看着那孽物日渐壮大,老夫亦是煎熬。如今‘窃火者’到来,以‘因缘’邪术刺激孽物,加速其苏醒,局势……已至危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