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重型运输机巨大的涡桨发动机轰鸣着,撕破南极洲毛德皇后地上空永恒的、令人窒息的寂静。机舱内,陈望裹在厚重的极地防寒服中,透过狭小的舷窗,望着下方那片无边无际、令人心悸的白色荒漠。冰雪覆盖的崎岖地形,在惨淡的极昼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冷光,没有生命,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亘古的、吞噬一切的荒凉。坐标点,就在这片白色地狱的腹地。
七十二小时的准备时间,在极限压缩下度过。通过“复兴资本”秦总的关系,动用了最高层级的科考支持渠道,陈望以“参与一项绝密的地球物理与古气候联合考察”的名义,获得了极其短暂的进入许可和后勤支持。真正的目的,只有他、刘副总和“阿尔法”基金会派出的、代号“冰镐”的六人精锐安保与后勤小组知晓。赵大川的脑波数据、罗布泊事件报告、“青莲晶格”衰退记录……所有核心秘密的加密存储盘,此刻正紧贴在他的心口,外面包裹着能抵抗绝对零度附近极端环境的特种材料。这是他的筹码,也可能是他的墓志铭。
“陈先生,我们将在坐标点东南十五公里处预设的应急着陆场降落。之后需要换乘雪地车,穿越一片冰裂隙密集区,预计还需要四小时才能抵达坐标点附近。那里是真正的无人区,没有任何科考站标记,地质雷达显示冰层厚度超过三千米,下方可能存在未知的空腔或地质结构。气候窗口只有三十六小时,之后会有持续至少一周的暴风雪。”“冰镐”小组的队长,一个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的前极地特种部队军官,在轰鸣声中大声汇报,声音透过内部通讯系统传来,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明白。按计划进行。”陈望点点头,目光没有离开窗外。他的心如同这机舱外的温度一样冰冷。这次行动近乎疯狂,完全基于一个来历不明的坐标和一句 cryptic 的留言。但他没有选择。“星火”正在熄灭,认知的枷锁日益沉重,他必须找到答案,哪怕答案本身意味着毁灭。
降落过程颠簸得令人反胃,运输机在粗糙的蓝冰跑道上滑行,最终在一片被临时标识出的平坦冰原上停下。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刀,瞬间穿透了厚重的防寒服,陈望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被冻结。极地的严寒和稀薄的空气,让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换乘特制的、履带宽大的极地全地形车,车队如同几只渺小的甲虫,在无垠的白色画布上缓缓爬行。天空是病态的灰白,没有云,也没有清晰的太阳,只有一片漫射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光。时间感在这里完全丧失,只有里程表上跳动的数字和 GPS 上缓慢移动的光点,提示着他们正在深入这片星球上最后、也是最严酷的荒野。
穿越冰裂隙区的四小时,如同在死神的刀尖上跳舞。“冰镐”小组展现了惊人的专业素养,利用探地雷达和长达数米的探冰杆,在看似平整的雪面上,小心翼翼地为车队寻找着安全的路径。巨大的冰裂隙如同大地的伤口,深不见底,边缘泛着幽蓝的光,仿佛通往地狱的入口。狂风卷起地面的雪粒,形成一道道移动的、呼啸的白色幕墙,能见度骤降至不足十米。陈望紧紧抓住车内的扶手,感觉自己的心脏和这辆车的引擎一样,在超负荷运转。
终于,在预定时间的最后一小时,他们抵达了坐标点附近。 眼前依然是一片白茫茫,与沿途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区别。没有建筑,没有标识,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痕迹。只有风在呜咽,雪在飞舞。
“坐标确认,就是这里。半径五百米内,没有任何人工热源或金属信号。”队长报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他经历过无数次极限任务,但这一次,目标地点空无一物,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
陈望推开车门,刺骨的寒风几乎将他掀倒。他稳住身形,环顾四周。除了雪,还是雪。坐标精准无误,但这里什么都没有。是陷阱?是“信使”的戏弄?还是……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那部经过特殊改造、能接收特定加密信号的卫星定位终端。屏幕上的坐标数字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一行小字悄然浮现:
“下行五十米。静默。独自。”
陈望瞳孔骤缩。下行?冰层之下?他抬头看向队长,指了指脚下厚厚的冰盖,又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留在上面,自己要下去。
队长脸色一变:“陈先生,这下面可能是空的,也可能是万年玄冰,没有专业装备和支援,太危险了!而且这里没有任何入口迹象!”
“入口可能不需要迹象。”陈望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是命令。你们在上面警戒,建立通讯中继。如果我七十二小时内没有返回,或者收到我的紧急信号,立刻按预案撤离,并将所有数据带回给刘副总。” 他解下腰间的安全绳,将加密存储器牢牢绑在贴身内袋,只携带了最低限度的生存装备、一把信号枪和那部卫星终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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