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火淬魂,肝胆照月
深巷尽头的承志武馆浸在霜色里,铜门环上结着薄冰。凌晨四点半,我呵出的白雾在月光下凝成细碎冰晶,却见潘老已立在青砖地上站桩。他藏蓝长衫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脊背挺如苍松,银发在冷风中微微颤动,像座历经百年风雨的青铜雕像。
今天加练一个时辰。潘老的声音沙哑如砂纸磨过青砖,竹杖重重点在冻硬的地面上。我们十几人慌忙列队,双腿刚摆出三体式,膝盖便传来刺骨的凉意。阿强的牙齿开始打战:潘老...这三九天站桩,腿都快没知觉了。
竹杖突然点在他颤抖的膝盖上:膝盖要像夹着枚鸡蛋,既不能碎了,又不能让它掉。潘老绕着我们踱步,枯瘦的手指划过每个人紧绷的脊背,三体式是万法根基,你们以为站的是姿势?是要把全身气血熬成一锅滚水!说着突然发力,用竹杖轻敲我的尾椎骨,气沉丹田不是空话,要感觉后腰有团火在烧!
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脸上,比刀割还疼。阿明的眉毛结了霜,却仍死死盯着自己绷直的脚尖;阿峰冻得嘴唇发紫,却把架势压得更低。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我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却在收势瞬间,突然感受到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百会穴,仿佛沉睡的巨龙苏醒。
正午的训练场上,阳光炙烤着青砖。潘老赤着上身演示崩拳,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每一道都像刻进皮肉的拳谱。看好了!他的右拳突然击出,空气发出爆鸣声,崩拳不是拳头在动,是整个人化作一张满弓!
我们轮流对着沙袋练习,汗水浸透的衣衫很快被晒得发烫。阿强憋红着脸连打十拳,沙袋却只轻轻摇晃。潘老突然从背后按住他的肩膀:你这是用胳膊抡拳,能有什么力道?说着抓起他的手腕,来,想象你的拳是颗子弹,从丹田上膛,顺着脊梁出枪!
当阿强终于打出一记让沙袋轰然作响的崩拳时,整个人瘫坐在地,手臂上的肌肉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看见了吗?潘老指着他颤抖的指尖,真正的崩拳,是把全身力气拧成一股绳,从骨头缝里往外挤!
夜幕降临时,武馆的煤油灯在寒风中摇曳。其他学员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后,阿强总第一个跳出来:老周!今天必须再开小灶!七八个身影立刻围上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我早看穿他们的心思——所谓检验成果,不过是想联手。
休息室里,阿峰不知从哪摸出半壶米酒,阿明变魔术般掏出几个烤红薯。先练拳!我按住蠢蠢欲动的阿强,抓起他布满血泡的手,你劈拳总带残影,是因为发力点不对。我让他对着墙壁练习,自己则蹲在他身后调整姿势:转腰要像拧麻花,手臂只是导火索,真正的炸药在丹田!
当阿强终于打出一记震落墙灰的劈拳时,整个屋子响起欢呼。但这份喜悦转瞬即逝——阿明突然从背后锁住我的肩膀,阿峰的钻拳已攻向肋下。我旋身卸力,却见阿强的劈拳带着风声袭来。混战中,潘老的竹杖突然凌空点来,精准分开扭打在一起的众人:胡闹!实战不是街头斗殴!
但第二天,鼻青脸肿的兄弟们照样生龙活虎。阿峰摸着乌青的眼眶大笑:老周那招借力打力太绝了,我回去琢磨了半夜!廖庭波则掏出小本本记笔记:师父说我崩拳的劲道能透七层,还得再练!
随着训练深入,每个人对形意拳的领悟渐渐有了独特的印记。狗仔发现崩拳与书法中的中锋用笔相通,每次出拳都带着力透纸背的韵味;曾宪清觉得钻拳的身法暗合《周易》的变动不居,总爱模拟蛇类游走的轨迹;最意外的是杨林波,这个曾经抱怨站桩枯燥的莽汉,竟开始研究如何将劈拳的刚猛与太极的圆融合。
你们看。某天训练后,潘老突然铺开泛黄的拳谱,形意拳分五行十二形,不是让你们照猫画虎。他苍老的手指划过书页,当年郭云深祖师半步崩拳打遍天下,靠的不是蛮力,是把崩拳练出了惊弹劲,像毒蛇吐信,瞬间爆发!
深冬的雪夜,训练结束后的休息室格外温暖。龙灯发往炉火里添了块炭,火苗爆开火星。老门,你说咱们这么拼命是图啥?曾宪清捧着受伤的手腕问。我望向窗外纷飞的雪花,想起那些被汗水浸透的衣衫、被沙袋磨破的拳套,还有潘老竹杖上越来越深的裂纹。
因为形意拳教会我们的,不只是打人的功夫。我举起酒碗,是跌倒了再爬起来的韧劲,是明知不敌也要亮剑的血性。所以为了我们的理想,努力前行吧,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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