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顺着银纱护罩的缝隙淌进来,在园子里织出满地细碎的光斑。胡叔坐在石凳上,正用布擦拭活灵册的封面——这本册子的封皮是用灵槐皮做的,摸起来软乎乎的,边缘的银线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闪着光。
突然,活灵册封皮的银线猛地颤动起来,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胡叔指尖刚碰到银线,那线就顺着他的指缝滑出去,直直地飘向土墙边的金阳藤。五棵金阳藤的叶片正朝着西方齐齐晃动,淡金色的光在叶尖凝成小光点,像一群举着小灯笼的娃娃,着急地传递着消息。
“别慌,咱们听听藤叶想说啥。”胡叔按住要起身去看的虎子,从布包里掏出片通灵叶。这片叶子比小石头那片大一圈,叶脉间的银线密得像细纱,在阳光下透亮得能看见对面的光斑。他把通灵叶贴在最靠近土墙裂缝的金阳藤茎上,叶片“嗡”地一下亮了,银线飞快地转着圈,渐渐织出模糊的画面:远处的山林里,成片的护花藤蔫头耷脑,淡紫色的小花全合上了,像怕冷似的缩成一团。
“是后山的护花藤出问题了?”苏晓蹲过来,指尖刚碰到通灵叶,就打了个寒颤——一股凉丝丝的气息顺着指尖爬上来,“这味儿和之前土墙里的浊气有点像,但更淡,还带着点湿乎乎的水汽。”
丫丫也凑过来,绣花篮里的传信虫突然“嗡嗡”地飞起来,围着通灵叶转了两圈。它翅膀上的彩线沾了点银光,落在叶面上,像给画面添了层滤镜——这下看得更清楚了:护花藤旁边的溪流泛着褐色,水流慢得像蜗牛爬,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胡叔摸了摸金阳藤的叶片,叶片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心,像在撒娇。“这藤苗刚种下没几天,根还没扎稳呢,倒先想着后山的同伴,真是重情义。”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咱们得去后山看看。要是溪流堵了,不光护花藤活不成,园子里的泉眼也会受影响——那泉眼和后山的溪流是通着的,就像咱们的血管连着手脚。”
小石头立刻蹦起来,把自己的通灵叶塞进怀里,生怕弄丢:“我去我去!我的通灵叶能找堵水的地方,比眼睛还灵!”
虎子扛起靠在墙边的小斧头,斧柄上还缠着他自己编的草绳:“要是有石头或者树枝堵路,我一斧子就能劈开!”
苏晓拎起石桌上的银水壶,壶里的银水还泛着光:“我带点银水,万一遇到浊气能应急。”丫丫则把绣花篮里的柏枝粉和契信花干装进小布袋,又把绣着护花藤的布巾叠好放进去:“这些能净化腐气,之前清理土墙时用过,很管用。”
四人一老沿着园后的小径往后山走。路边的野草沾着银露,踩上去软乎乎的,像踩在棉花上。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空气里的青草香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股淡淡的腥气,闻着像放坏了的鱼干。丫丫的传信虫突然停在一根枯枝上,翅膀耷拉着,彩线的光也暗了不少,像没力气的小灯笼。
“快到了。”胡叔指着前面的灌木丛,那里能看到护花藤的藤蔓垂在外面,原本翠绿的藤蔓现在泛着灰,叶片卷得像小拳头,一点精神都没有。
大家加快脚步,拨开灌木丛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原本清澈的溪流被拦腰堵住了,中间堆着黑褐色的淤泥,淤泥上飘着淡淡的褐气,连旁边的石头都蒙着层灰,用手一摸,凉得刺骨,像摸在冰上。
更让人心疼的是溪边的护花藤,成片的藤蔓趴在地上,只有零星几处还带着点淡绿,藤蔓间的小花全蔫了,花瓣落在淤泥旁,没一会儿就变得干巴巴的,失去了光泽。小石头急得眼圈发红,掏出通灵叶贴在护花藤上,叶片上的银线立刻乱晃,像在哭:“通灵叶说,这淤泥是从山上来的,里面裹着‘腐气’,不光堵了溪流,还渗进土里,护花藤的根都被缠上了,吸不到水和灵气。”
苏晓蹲下身,用小树枝拨了拨淤泥。树枝刚碰到淤泥,就被褐气缠上,原本光滑的树皮瞬间变得粗糙,像长了层霉。“这腐气比土墙里的浊气更难缠,土墙的浊气是散的,这腐气却裹在淤泥里,像块烂疮,得先把根儿去掉才行。”她抬头看向胡叔,手里的银水壶已经打开了盖子。
胡叔摇了摇头,翻开活灵册。册页上的银线飞快地织着,很快就显出溪流的全貌:淤泥下面压着块半大的石头,石头缝里卡着团黑色的东西,腐气正从那东西里往外冒,像黑烟似的。“得先把那团‘腐根’取出来,不然光浇银水没用,腐气会一直冒。”他指着淤泥中间鼓起来的地方,“那东西就在下面,得挖开淤泥才能拿到。”
虎子撸起袖子就要往淤泥里跳,却被丫丫拉住了:“等等!淤泥里的腐气会沾到衣服上,还会渗进皮肤里,你先裹层护花藤的藤蔓。”她说着从布袋里掏出几截藤蔓——这是早上在园子里摘的,藤蔓上还带着银线,摸起来滑溜溜的。她快速把藤蔓绕在虎子的胳膊和腿上,藤蔓一碰到虎子的衣服,就自动收紧,银线在表面织出层薄网,像穿了件银色的小铠甲。“这样腐气就渗不进去了,你放心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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