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园子里的银纱护罩还裹着层薄露,月光的余温没散,晨雾又顺着泉眼的水汽漫上来,把契信花架缠得像笼着层软纱。苏晓是被通灵叶的轻颤弄醒的,那叶子就搁在她枕边,叶尖的银线时不时蹭蹭她的脸颊,凉丝丝的,像小虫子在挠。她一睁眼,就看见小石头扒着石凳边,手里举着通灵叶,叶面上的银线正织着后山的模样——金阳藤的淡金叶子晃得亮眼,小刺猬圆滚滚的影子在藤丛旁转来转去,背上还扎着几颗红得发亮的野山楂。
“晓丫头,快起!小刺猬都在等咱们了!”小石头的声音压得低,却藏不住兴奋,通灵叶上的银线跟着他的语气晃了晃,把小刺猬的影子织得更清楚了,连它爪子上沾的泥土都看得见。苏晓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时才发现,石桌旁已经热闹起来:胡叔正蹲在泉眼边,手里拿着块磨得光滑的青石,细细打磨着小铲子的刃口,活灵册摊在一旁,册页上的银线顺着他的指尖爬下来,在铲子上绕了圈,给刃口镀了层淡银的光;丫丫坐在花架下,手里捏着根彩线,正给装银水的小陶碗绣布套,布套上的金阳藤刚绣了半片叶子,彩线一碰到银线,叶边就亮了起来,像沾了晨露的阳光;虎子更忙,扛着根新砍的槐木,正用砂纸打磨挂香囊的木钩,木屑落在地上,沾了银线,竟也闪着细碎的光。
“醒啦?”胡叔抬头看了她一眼,把磨好的小铲子递过来,“先去泉眼洗把脸,银水醒神,等会儿挖藤苗才有劲。”苏晓接过铲子,刃口的银线蹭得手心发痒,她跑到泉眼边,刚掬起一捧水,就看见小泥鳅从水里探出头,尾巴扫过水面,银线在她手背上织了个小小的圈,圈里映出金阳藤的影子——原来连小泥鳅都在盼着采藤苗。
等大家都收拾妥当,天已经亮透了。胡叔背着活灵册,册子里夹着几张画着藤苗的纸,是昨晚特意画的,标注了该选什么样的根须;丫丫背着绣花篮,里面装着小陶碗、水壶,还有给小刺猬准备的芝麻糖,用油纸包得好好的;虎子扛着竹筐,筐底铺了层契信花的花瓣,软乎乎的,怕蹭伤藤苗的根;苏晓和小石头各拿着一把小铲子,通灵叶被小石头揣在怀里,叶尖露在外面,时不时亮一下,像在指路。
刚走出园门,就听见草丛里传来“簌簌”的响动,小刺猬从里面滚了出来,背上扎着的野山楂还沾着露水,银线裹在山楂上,亮得像小珠子。它看见虎子,立刻滚到他脚边,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裤腿,虎子笑着蹲下来,从兜里掏出块桂花糕,掰了一半递过去:“早啊小家伙,今天就靠你带路了。”小刺猬叼过桂花糕,放在地上,先啃了两口,才转身往后山的方向滚,滚几步就停下来回头看看,生怕他们跟不上。
后山的晨雾还没散,草叶上的露水沾在裤脚上,凉丝丝的,却带着草木的清香。银线在草叶间轻轻晃,像撒了一路的碎星子,跟着他们的脚步往前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的雾气突然淡了,一缕阳光从树梢漏下来,落在一片藤丛上——那就是金阳藤!
藤叶是淡金色的,被阳光一照,竟像镀了层金箔,连藤蔓都泛着浅黄的光。藤蔓缠着老树干,根须扎得极深,有的钻进石头缝里,把石头都勒出了细缝;有的顺着土坡往下爬,织成了片厚厚的藤毯,踩上去软乎乎的,还能闻到淡淡的甜香。小刺猬滚到藤丛旁,用爪子扒了扒一棵最粗的藤苗,抬头看着胡叔,像是在说“这棵最好”。
胡叔走过去,蹲下来仔细看那藤苗。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藤叶,叶面上的银线立刻缠上他的指尖,暖融融的,像有股灵气顺着指尖往心里钻。“好藤苗!”他点点头,从活灵册里掏出那张画着藤苗的纸,对比着看了看,“根须粗,叶子亮,没有虫眼,移栽到园里肯定能活。咱们选五棵,每棵都要带半尺见方的土球,这样根须不会受伤,容易扎进土里。”
虎子一听,立刻放下竹筐,挽起袖子:“我来挖!我力气大,保证不碰伤根须!”他拿起小铲子,刚要往下挖,胡叔却拦住了他:“别急,挖之前得先给藤苗‘打招呼’。”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小撮柏枝粉,撒在藤苗根部,又用泉眼的银水浇了一圈。银水刚碰到土,土里的银线就亮了起来,像在跟藤苗沟通,藤叶轻轻晃了晃,似在应许。
“这是跟活灵问好呢。”胡叔笑着解释,“金阳藤也是活灵的一种,你敬它一尺,它就会护你一丈。咱们要把它移到园里护墙,得让它知道咱们的心意,这样它才会好好扎根。”苏晓听了,也学着胡叔的样子,给另一棵藤苗撒了柏枝粉,指尖刚碰到藤叶,就看见叶面上的银线织出个小小的笑脸,逗得她忍不住笑出声。
小石头揣着通灵叶,在藤丛里转来转去,时不时用叶柄碰一碰藤苗,通灵叶上的银线就会亮一下,要是藤苗不够壮,银线就会暗下去。“这棵不行!”他指着一棵叶子有点卷的藤苗,“通灵叶说它的根须太细,扎不进土墙的缝里。”小刺猬也跟着滚过去,用鼻子顶了顶那棵藤苗,像是在附和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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