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刚漫过荒藤园的石缝,小石头就揣着热红薯蹲在园门口了。他没敢推门,只扒着木栅缝往里瞅——西边墙根那圈松针上凝着露,颗颗裹着浅金晨光,昨儿冒头的藤芽竟顶了颗露珠,芽尖的淡绿浸得发亮,没半点清晨的怯劲。
“别扒坏了栅木。”胡叔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手里拎着个陶壶,壶沿沾着点湿泥,“刚从泉眼接的温泉水,比昨天暖些,正好给芽润根。”小石头赶紧直起身,把红薯往怀里按了按,生怕热气惊着园里的劲:“胡叔,芽醒了没?我瞅着它顶露呢。”
胡叔笑着推开门,脚步放得极轻,木栅门“吱呀”声刚起,石架上的铜铃就“叮”地颤了下——不是昨天的欢实响,是轻悠悠的,像刚醒的人舒了口气。“醒了。”他指了指园中间的老藤,“你看须根,夜里爬了半尺。”
小石头顺着他指的方向跑过去,蹲在老藤根边——昨儿贴在土缝里的白须根,竟顺着泉脉的水痕爬向了气口,须尖卷着点湿泥,没碰着新栽芽的根,倒在芽边绕了个小圈,像特意留了空隙。更奇的是,须根上沾着层细绒露,晨光里闪着碎光,连土粒都没粘。“它咋不沾土呀?”小石头伸手想碰,又猛地缩回去,“怕惊着它的劲。”
“脉劲护着呢。”苏晓拎着布巾走来,布巾里裹着晒干的艾草,“昨儿泉脉的劲绕着须根转,露落在上面就凝住了,土粒近不了身。”她蹲下来,把艾草轻轻铺在须根旁的土上,没盖着须根,只围了圈,“艾草能挡潮气,别让晨露积多了,淤了须根的劲。”
正说着,凌峰扛着竹耙子来了,耙齿上缠着层软布——是把旧布剪了裹的,连齿尖都包得严实。“张婶让我把松针拢拢,别让露水泡烂了。”他往西边墙根走,竹耙子离地面半寸悬着,只轻轻拨松针,没碰着土,“昨儿撒的松针沾了露,得让它透透气,不然闷着藤芽。”
张婶和王嫂随后到了,张婶手里拎着个竹筛,筛里装着炒过的麦麸;王嫂揣着块新布巾,比昨天的薄些,边角缝了圈细棉线。“麦麸炒过温乎,撒在芽根边,能保土劲不凉。”张婶蹲在气口边的新栽芽旁,竹筛轻轻晃,麦麸顺着筛眼往下落,匀匀盖在布巾外,没碰着芽尖,“昨儿太阳落时芽尖顶了红,今儿得护着点,别让晨露激着。”
王嫂则走到石架下,把新布巾浸在泉眼边的浅沟里——沟里的泉水刚漫过布巾,温乎乎的,没半点凉意。“这布薄,温敷在枯藤上不沉,刚好把藤纹里的淤露吸了。”她拧布巾时没敢使劲,只轻轻攥了攥,布巾半湿着,往枯藤上搭时,顺着藤纹贴得极妥,没压着藤条松劲的地方。
李伯扛着锄来的时候,园里的露刚开始收。他没像往常那样直奔气口,反倒蹲在石缝边——就是昨儿枯藤蹭过的那棵细芽旁,锄尖离土三寸悬着,指尖碰了碰石缝里的土:“这土松了。”他抬头喊胡叔,“昨儿藤晃的时候,把石缝的土震活了,你看——”
众人凑过去看,石缝里的土竟不再板结,泛着点润劲,细芽的根须从土缝里钻出来半寸,须尖沾着点石屑,却没断。更奇的是,石缝边凝着的露珠,竟顺着根须往土里渗,没流走半点。“藤的劲震的。”胡叔摸了摸石缝边的藤条,藤皮比昨天更浅些,青褐色里透着点润,“昨儿它解劲时,劲顺着石架传到缝里,土就松了——这芽的根能扎深了。”
“先别松别的土。”苏晓忽然按住李伯的锄,“东边墙根那片藤还没醒透,土劲太硬,这会儿松了,晨露渗进去会淤劲。等太阳晒暖了土,脉劲转过来再松。”李伯赶紧点头,把锄扛到肩上,锄尖朝下,没敢碰东边的土。
太阳爬过园顶的老槐树时,晨露收得差不多了。西边墙根的藤芽又冒了两棵,芽尖的露珠刚落,淡绿就深了点,贴着松针往上挺——松针被凌峰拢得齐整,没挡着芽的光,倒像给芽搭了个软棚。凌峰蹲在旁边,手里捏着根细竹枝,见有松针要滑到芽尖,就轻轻挑开:“别压着它的劲,得让它往上挺。”
张婶忽然“呀”了声,指着竹筛里的麦麸:“你们看!”众人围过去——气口边的麦麸上,竟爬着几只黑亮的小蚂蚁,不是乱爬,是顺着麦麸绕着新栽芽走,每走圈就停会儿,像在护着芽根。“蚂蚁认脉劲。”胡叔凑过去看,蚂蚁爬过的麦麸没乱,倒把边角的碎麦麸拢得更匀,“这园的脉活了,连虫蚁都来护着。”
小石头蹲在蚂蚁旁,把红薯掰了点碎渣,放在麦麸边——没敢放太近,离芽根有半尺远。“给蚂蚁吃。”他小声说,“它们护芽,我给它们留吃的。”刚说完,就见只蚂蚁爬过来,碰了碰碎渣,又回去引着别的蚂蚁来搬,没只碰麦麸里的芽根,连碎渣都搬得离芽远远的。
“别喂太多。”苏晓笑着摸他的头,“蚂蚁搬多了会堆在土上,淤了芽的劲。留这点就够了,它们懂分寸。”小石头赶紧把剩下的红薯渣揣回去,又蹲回须根边,盯着须根看——须根竟又爬了点,须尖卷着颗刚凝的小露珠,往泉眼方向挪,没碰着蚂蚁搬的碎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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