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的野菜刚递到胡叔掌心,园角忽然传来“叮铃——”一声脆响,不是铜铃被风碰的轻颤,是铃舌撞着铃壁、带着点慌的急响。苏晓手里的藤条“嗒”地落在土上,猛地抬眼往响处看——那是园最里头的老石架,架上缠的藤早枯成了灰褐色,铜铃就系在架顶横木上,刚才还好好垂着,这会儿竟绕着木杆转了半圈,铃口对着坡下的泉眼,像被什么东西引着似的。
“别慌。”胡叔一把按住要起身的小石头,指尖还沾着粗藤的湿泥,“不是冲劲,是脉响。”他慢慢站起身,没往石架走,先低头看脚下——刚松过的土缝里,竟渗出来些极细的水珠,不是李伯松土时露的湿土,是顺着土缝往上冒的,颗颗沾在土粒上,亮得像碎星子。李伯也蹲下身,锄尖轻轻点了点土缝:“是泉脉的劲动了,刚才松土时还没这么活,这会子竟往上涌了。”
张婶捏着半片野菜的手顿住,往石架那边瞅:“那铜铃……我早上来的时候还系得好好的,绳头绕了三圈在木杆上,怎么会转?”凌峰已经拎着小剪子往那边挪,走得极慢,脚抬得轻,生怕踩重了惊着土下的劲:“不是风刮的,你看架下的枯藤——”他指着石架根的藤丛,声音压得低,“枯藤缝里冒潮气了,比别处浓。”
众人都往那边凑,走得步步轻。离石架还有丈远,苏晓忽然停住,蹲下身,指尖离地面半寸悬着,没敢碰土——她“看”见土下的劲流正往石架这边聚,不是散的,是拧成细流的,顺着地脉的纹往架根涌,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引”着。“架下有活脉。”她抬头,眼里亮得很,“不是死脉,是藏着的活泉眼,刚才咱们顺藤的劲透到地下了,把它引动了。”
胡叔走到石架旁,没碰架上的铜铃,先伸手摸石架的柱——石柱凉得很,却不是死凉,指尖能觉出里面有细劲在动,顺着柱身往下走,扎进土里。“这石架是老的,定是当年建园时特意立的,镇着泉眼。”他绕着石架转了一圈,停在西北边的柱根前——那根石柱的缝里嵌着些干泥,泥缝里竟露着点绿,不是青苔,是极细的藤芽,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藏在石缝里,不细看根本找不着。
“这儿有芽!”小石头凑过来,眼睛瞪得圆,想伸手碰,又赶紧缩回去,“比我早上揉的小藤还嫩,藏在石头缝里,没被淤着?”胡叔点头,指尖轻轻蹭过石缝边的干泥,没敢碰芽:“这芽是泉脉养的,石缝里的劲没断,比园里的土劲活,所以没淤死。刚才咱们顺藤、松土,把地脉的僵劲化了,这芽的劲就透出来了,引着泉脉往上冒——铜铃是被脉劲带的,才转的。”
王嫂赶紧把手里的温布巾捂热了些,没敢递过来,只站在旁边等:“那这芽得温敷不?石缝里干,别渴着它。”“别忙。”苏晓摆摆手,指尖顺着石缝往下探,“底下的泉劲刚动,太急了会滞。得先把石缝里的干泥化了,别勒着芽。”凌峰立刻蹲下来,把小剪子放在旁边,用指尖轻轻抠石缝里的干泥——干泥硬得很,却不敢用劲,只一点点蹭,像剥壳似的,怕碰着芽尖。
刚蹭掉一点干泥,石缝里忽然沁出点湿汽,带着点泉边的凉劲,却不冰。苏晓“哎”了一声,让凌峰停手:“别抠了,泉劲已经渗过来了,让干泥自己化,比咱们抠得顺。”众人都蹲在石架旁等,没说话,只盯着石缝里的芽——那芽竟慢慢往上挺了点,不是快的,是一寸寸的,芽尖上的绿更亮了,像吸了潮气。
没等盏茶的工夫,石架顶的铜铃又“叮铃”响了一声,这次更轻,却更清。胡叔抬头,往泉眼那边看——坡下的泉眼原本只冒细水,这会儿竟涌得稍大了点,水顺着坡往下流,没冲土,是顺着之前松过的土缝漫,漫到园里的土上,在土粒上凝了层薄湿,没溅起半点灰。“泉脉活了,得顺着它的劲引,别挡着。”他站起身,往泉眼那边走,“李伯,你松的土缝正好,让泉水顺着缝往藤根漫,别积着。”
李伯赶紧扛着锄跟过去,走到泉眼边,没急着动锄,先看水流的方向:“泉水往东南走,正好对着那几棵刚顺完的藤。”他举起锄,在泉眼边的土上轻轻划了道浅沟,沟没敢深,只比土缝宽点,让水流顺着沟往藤根引:“划浅点,别伤着底下的须根——这些藤的须根定顺着泉脉长,藏在土下,没露面。”
刚划完沟,苏晓就过来了,蹲在沟边看:“劲顺,没滞。”她指着沟里的水,“水流得慢,正好渗进土,不会淹着根。”张婶也跟过来,手里拿着刚捡的干松针,往沟边撒:“撒点松针挡着土,别让水把土冲淤了,松针软,还能护着须根。”松针撒得匀,没敢多,只盖了层薄的,顺着沟边铺,像给沟沿镶了层软边。
凌峰忽然往石架那边喊:“胡叔,你看架上的藤——”众人回头,只见石架上的枯藤竟往下滴水珠,不是从铜铃上落的,是从枯藤的纹缝里渗出来的,滴在石架的柱上,顺着柱身往下流,流到土缝里,正好引着泉脉的劲往藤根去。“枯藤里藏着活劲。”胡叔走回去,摸了摸枯藤——藤皮虽干,里面却有点软,不是脆的,“这藤没全死,是淤得太实,把劲憋在里面了,这会儿泉脉的劲透进来,它就缓过来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