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竹窗纸上还凝着层薄霜似的晨雾,疤脉大当家就醒了。掌心攥着的脉气花被体温烘得软绵,指尖轻轻一碰,花茎里那股细弱的劲流就慢悠悠转起来——换在疤脉山时,别说是花里的劲,就是整朵花递到他手里,他也只会当碍眼的草叶,随手捏碎扔在地上。
他摸黑叠好铺盖,竹屋里静得能听见院外溪边脉气藤的轻响,混着几声早起村民的咳嗽,软乎乎的,不像疤脉山的晨,只有风刮过石缝的冷硬声。想起小石头说要带他去后山脉气泉,凌峰又提过要走半个时辰,他不敢耽搁,揣好脉气花就往院外走。刚拐过竹篱笆,就见路口立着个小小的身影,蓝布褂子被晨露打湿了边角,手里拎着个藤编小水壶,壶身上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正是小石头。
“胡叔!你咋起这么早?”小石头看见他,立马蹦过来,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我还想着去你院门口喊你呢,苏晓姐特意让我装了渠水,说路上喝着养劲,别让晨寒冲了脉。”
他接过水壶,指尖触到壶壁的温意——想来是小石头揣在怀里暖着的。拔开塞子抿了口,渠水的柔劲顺着喉咙滑下去,没半点凉意,反倒像细绒似的裹着脉门转,把昨晚合进脉里的花劲烘得更软了。在疤脉山时,他晨起喝的都是山涧冷泉,灌下去冰得脉门发紧,哪有这般顺意。
两人顺着村后的小路往山上走。晨雾还没散,绕在膝盖边,湿了裤脚,踩在土路上软乎乎的。小石头走得雀跃,一会儿蹲下来指着路边刚冒芽的脉气苗,说“这棵是张婶家的,去年结的籽最饱满”,一会儿又跑前头扒开灌木丛,举着颗红通通的野果喊“胡叔你看!这是泉边才有的红珠果,沾了泉劲,甜得很”。
疤脉大当家跟在后面,没怎么说话,却把周遭的劲都“摸”得明明白白——脚下土路里的地脉劲比村里的更细,像丝线似的顺着树根往山上爬;草叶上的露珠裹着雾的凉劲,正一点点往叶脉里渗,慢得像怕惊着什么;连小石头跑过时,鞋底带起的土粒里,都沾着少年人活泛的劲,跳着往路边的草叶上落。前阵子他刚学感劲时,只能模糊觉出“有动静”,如今竟能分清每股劲的软硬度、流向,连露珠从草叶滚落时的劲,都能“看”到是弯着弧往下坠的。苏晓说的“养劲”,竟真的在日子里慢慢长了效。
走了约莫两刻钟,小石头忽然停住脚,侧着耳朵听了会儿,猛地转头喊:“胡叔!你听!泉声!”
他凝神细听,果然有“叮咚、叮咚”的水声从雾里飘出来,混着草木的清香,比溪边的藤叶响更软。再往前挪了几步,绕开一丛脉气藤,雾气忽然散了片——前头露出片青石板铺就的平台,平台中央嵌着个碗口大的泉眼,泉水从石缝里涌出来,像串碎珠子似的落在下方的石槽里,溅起的水花落地时,都带着股柔劲,没半点冲劲。
“到啦到啦!”小石头跑过去,蹲在石槽边拍手,石槽里的泉水被他拍得晃了晃,泛起的波纹里都透着软劲,“胡叔你看这泉眼,像不像苏晓姐给人号脉时的脉纹?一圈圈的,软乎乎的。”
他凑过去,指尖刚触到石槽里的泉水,就觉出股比渠水更软的劲——不凉不温,像棉花似的顺着指尖往脉门里钻,比脉气花的劲更活,比引脉渠的劲更绵。这劲裹着他的指尖转了圈,竟把方才路上沾的晨寒劲都化了,连脉门里原本稍显滞涩的温劲,都跟着转得匀了些。
泉边的石头缝里长满了脉气花,比苏晓前几日给他的大两倍,花瓣泛着淡青色,花茎里的劲流像细泉似的往上涌,慢得能数清涌过花萼的次数。他把怀里揣的脉气花掏出来,放在石槽边的浅水里——刚沾到泉水,花里原本稍显蔫软的劲就活泛起来,顺着泉水的劲转了圈,花瓣竟慢慢舒展开,比刚才更润了些,连边缘的小褶皱都平了。
“胡叔你快看这个!”小石头指着泉眼边的青苔,拽了拽他的衣角,“苏晓姐说,这泉边的青苔最软,里面的劲比红珠果还细,摸它能练感劲更准。”
他蹲下来,指尖轻轻贴着青苔——刚触到,就“看”到青苔的根须里缠着股极细的劲,像蚕丝似的,顺着泉眼的劲往石缝里钻,连每根须毛上沾的水珠里的劲,都能“摸”到是圆滚滚的,顺着须毛往下滑时,还会轻轻蹭一下根须的劲。以前在疤脉山,他见了青苔只当是滑脚的累赘,哪会想到这不起眼的东西里,竟藏着这么细的劲。
就这么摸着青苔、感着泉劲,日头慢慢爬上山头,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脉气藤的叶子洒下来,落在石槽里,把泉水照得泛着淡青的光。小石头摘了几颗红珠果递给他,果皮上还沾着泉边的露水。他咬了一口,果里的劲混着泉劲往下咽,顺着脉纹散得匀匀的,甜劲里带着股软劲,比疤脉山的野果硬邦邦的酸劲,不知顺了多少。
“胡叔你看那边!”小石头忽然指着泉下游的石滩喊,“那片石头上的脉气草,劲流是绕着石头走的,跟苏晓姐修整渠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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