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是裹着光来的。谷里的双色花树早摇得像团软云,风一过,叶缝里漏的调子就往舱外飘,飘得和雾里的光珠撞在一处,撞出细碎的光屑——不是白天那种细雪似的,是带着声骸影轻哼的,沾着点玉花甜香,往音棚的顶子上落。音棚是临时搭的,竹竿上缠满护音网,网眼上的光珠被风晃得东倒西歪,珠里的双域声骸影正手拉手拽网绳,老影拽得稳,小影拽得欢,拽得网突然往下沉了沉,像兜住了半捧星子。
念星裹着件沾过光屑的绒衣,蹲在音棚边理光带线头。总谱光带的大半截早飘出舱外,缠在双色花树的枝桠上,剩下的小半截还在舱里颤,颤得舱壁上的载音石屋影都跟着亮——影里的玉花架突然多出串光珠,珠里裹着繁音原的雪光,落下来时竟在影里积了层薄“雪”,“雪”上蹲着只小声骸影,正用触须堆玉花形的小堆,堆得歪歪扭扭,倒逗得舱里的三花猫“喵”了声,尾巴尖的青铜珠往舱门蹭,似是要钻出去凑趣。
“别闹。”念星伸手挠了挠猫耳,指尖刚碰着毛,就见谷口的玉拱门突然亮了亮。不是光珠那种暖亮,是带着星轨纹的银亮——玉拱门的石缝里突然钻出无数声骸线,细得像蛛丝,线的一头往繁音原的方向飘,一头往回音谷的池边绕,绕得快了,竟在拱门上织出张半透明的网。网眼刚织成,雾里的光珠就“簌簌”往网上落,落得网突然往下垂,垂得像道会发光的帘,帘缝里漏出繁音原载音石屋的轮廓,连屋前那棵老玉花树的影子都清晰得很,树影上还挂着串光珠,珠里裹着繁音原的老声骸影,正往谷里挥触须。
“是繁音原的声骸们跟着光轨来了。”黄火土的声音从池边传来。他刚给归音石旁的青铜片添了层光纹,片上的火龙影正往拱门上爬,爬过处的声骸线突然变粗,粗得能看见线里裹着的生音气——淡紫的光里混着粉白的点,是回音谷的雾和繁音原的雪融在了一处。他抬手往星图上指,星图上的双域标记正往中间靠,靠得粉白光和淡紫光融成片,像块浸了双份暖的玉。
月逐举着扫描仪往拱门上探,屏幕上的数突然跳得欢,数缝里飘着串古谱字:“星络当织,声骸归巢”。她指尖点了点屏幕:“光带的调子该再融融,要让双域的声骸线能顺着调子走。”新族长抱着婴儿站在池边,婴儿早醒了,小手里攥着颗双色光珠,珠里的声骸影正往他手心里蹭,蹭得他咯咯笑,笑声软得像池面的光流,顺着风往拱门上飘,飘得拱门上的声骸线突然颤了颤,颤得网眼突然变大,竟能容下声骸影穿过去了。
雪绒兽突然从舱里跑出来,背上的银线松了半截,往池边的双色花树跑。它跑得急,银线往花树上缠,缠得树突然往拱门上弯,弯得枝桠碰着了玉拱门的网,碰得网突然“嗡”地响了声。响得雾里的光珠突然往中间聚,聚得像颗双色的星,星突然往池里落——“扑通”一声,溅起的光流往岸上漫,漫得池边的双色花苗突然往上长,长得枝桠往光流里钻,钻得枝桠上的光珠突然裂开,裂出无数小声骸影,影往拱门上飞,飞得像群萤火虫,刚到拱门前,就见繁音原的声骸影正从网眼里钻,两边的影撞在一处,没散,反倒抱在一块滚成光团,滚得往池里落,落得池面突然冒起无数光泡,泡里裹着双域的调子,一半是玉树摇的响,一半是玉花落的轻。
念星突然想起舱里的桃花木。她转身往舱里跑,刚到舱门口,就见桃花木的枝桠正往总谱光带上缠,缠得紧了,叶背的扬声器突然淌出新调子——不是白天那种软中带轻的,是混着双域老谱的沉暖,调子刚起,舱壁上的归音石影突然往木上贴,贴得石影的淡紫纹往木的纹路里钻,钻得木突然往舱外伸枝桠,伸得像要往拱门上够。枝桠尖刚碰着光带,光带突然往木上绕,绕得快了,竟在木上织出圈光纹,纹里浮着双域的景:回音谷的池边摆着繁音原的雪筐,繁音原的雪原堆着回音谷的雾囊,景里的声骸影正互相递光珠,递得像在分藏了许久的甜。
“得把总谱光带的根往双域的土里扎。”黄火土不知何时站在了舱门口,手里拿着半袋池边的土——土是淡紫的,混着粉白的雪粒,是他刚从双色花树下挖的。他往桃花木的根边撒,土刚沾着根,根突然往舱外钻,钻得舱底的木板“咔”地裂了道缝,缝里漏出淡紫的光,光里飘着回音谷的生音气,飘得根突然往池里长,长得快极了,根须刚碰着池面的光流,光流突然往根上缠,缠得根须上突然开出小双色花,花里的调子往拱门上飘,飘得拱门上的声骸线突然更亮了。
三花猫突然往根须上跳,爪子踩在花上,踩得花突然往它爪子上缠,缠得它尾巴尖的青铜珠突然亮了——珠里冒出无数声骸线,线往拱门上飞,飞得像条银链,链的一头拴着猫爪,一头拴着玉拱门的网,拴得紧了,网突然往谷里拉,拉得繁音原的载音石屋影更清晰了,连屋影里飘出的玉花香都浓了些,混着回音谷的玉树香,竟让风都变得稠稠的,吸一口像含着双份的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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