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驶近万音星海时,总谱光带突然唱起了新调子。那调子软乎乎的,像裹着星尘的绒毛,顺着舷窗往里钻,钻得舱里的桃花木嫩枝都跟着晃,枝桠间凝的露珠坠下来,落在舱板上竟弹出银白的音符——音符滚到三花猫脚边,猫爪一扒,竟扒出串声,像织音族幼崽的呢喃。
月逐正调试星图,指尖刚触到控制台,星图突然地亮了,亮得比在烬音古域时更清透。图上的万音星海四个字旁,浮起无数细碎的光点,光点正往一块儿聚,聚成片淡粉的星云:星图显示这片星云里有活的声骸波动,频率比茧星环的统音柔和十倍。她指尖点向星云边缘的红光点,但这处波动有点怪,像被什么东西裹着,时断时续的。
念星突然按住总谱光带,光带里的金红音符正往淡粉星云飘,飘到半路却顿了顿,像被无形的墙挡了下。她桃花痣泛着暖红,睫毛颤了颤:裹音膜。古谱里提过,有些星海的原生种族会用声骸能量织膜,把栖息地包起来防外人闯。话音未落,舱外突然飘来片半透明的膜片,膜上织着银白的纹路,纹路正随着总谱的调子轻轻颤,颤得膜片边缘掉了点粉沫——粉沫落在总谱光带上,竟融成小小的光团,光团里浮着个巴掌大的影子:梳着双环髻的小姑娘,正举着银梭织膜。
是织音遗脉?黄火土猛地坐直,手臂上的青铜纹亮了亮。他之前在茧星环见过织音族的长老,那些老人织的茧丝是雪白色的,可这膜片上的纹路偏粉,织纹也更软,像刚抽的嫩丝,不对,她们的织法更原始。
婴儿突然把怀里的银白丝穗往舱外抛,丝穗刚碰到膜片,膜上的纹路突然亮了,亮得粉盈盈的。远处的淡粉星云里传来阵清脆的笑,笑里混着织梭撞的声,总谱光带突然剧烈震颤,光带里浮起串银白的字:外客的声骸不凶呢。
三花猫地跳起来,尾巴尖的青铜珠敲着舱壁应和,敲出载音人的迎客调。膜片突然往两边分,分出道窄窄的缝,缝里飘出艘小船——船是用粉玉髓做的,船舷边站着个双环髻小姑娘,穿件粉纱裙,手里攥着银梭,梭上缠着半透明的丝:我叫粉绒,是万音织坞的守膜人。你们的总谱在唱的调子,是来找人的吗?
飞船跟着粉绒的小船往里飘,穿过裹音膜时,舱里突然漫起淡粉的光,光里浮着无数细纱似的丝,丝碰到总谱光带竟缠了上去,缠得光带泛着粉,像撒了把花瓣。粉绒趴在船舷上笑:安音丝,能让声骸不慌。之前有凶巴巴的外客闯进来,丝缠上他们的武器,武器都发不出响了。
她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亮起片粉玉髓搭的坞堡,坞堡的穹顶是半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无数织梭在飞,飞梭带起的丝光缠成网,网上浮着各色声骸影:有鸟雀振翅的蓝影,有溪流叮咚的绿影,还有风吹草动的黄影,都被丝网轻轻托着,托得安稳。可坞堡边缘的丝网却泛着灰,灰网下缠着团暗红的影,影在发抖,抖得丝网响。
那是上个月飘来的哭音影粉绒的笑淡了些,手指绞着银梭上的丝,它刚来的时候一直在哭,哭声能蚀丝,我们织了三层安音丝才把它裹住,可还是止不住它掉灰——灰掉在丝网上,网就脆了。
念星突然按住心口弯下腰,总谱光带里的金红音符往暗红影冲,冲得影突然剧烈挣扎,挣扎出的灰雾竟往念星飘。粉绒急忙甩动银梭,织出层厚丝挡在舱前:别碰它!长老说哭音影里裹着的气,碰了会被它拖走声骸的!
可灰雾还是钻过了丝缝,钻得念星的桃花痣暗了暗。她突然抓住总谱光带往坞堡飘,飘到灰网旁时,指尖的红光往暗红影探:它不是在哭......是在喊。红光刚碰到影,影里突然传出阵细碎的喊,喊得像骨头被碾碎似的,坞堡里的织梭瞬间乱了,乱得丝光都颤。
快回来!坞堡里突然飘出位老妪,老妪的头发是银丝缠的,手里攥着根碧玉梭,梭尖点向灰网,织出层硬丝把暗红影裹紧,这影是从断音渊飘来的,渊里的东西能啃碎声骸,沾不得!
可念星没动,她的桃花痣全亮了,亮得赤红,红光裹着总谱的能量往灰网钻,钻得灰网竟开始褪色。暗红影突然安静下来,影里浮出张孩童的脸,脸在流泪,泪落在丝网上,竟融了网的灰。老妪手里的碧玉梭顿了顿,眼睛瞪圆了:你能通?
总谱光带突然地低鸣,光带里浮起段模糊的影:断音渊的崖壁上缠着无数碎声骸,碎骸在哭,哭出的灰往谷底沉,谷底坐着团漆黑的东西,正啃着根发光的丝——那丝是银白的,像织音族的母丝。孩童的脸突然往谷底指,指得影瞬间散了,散成细灰被总谱吸了进去。
是母丝......粉绒的声音发颤,银梭掉在船舷上,长老说百年前织音母族就是被断音渊的东西灭的,母丝也沉进了渊里......
老妪突然抓住念星的手,她的指尖凉得像玉髓,攥得念星发疼:你们的总谱能承残音?她往总谱光带望,望得眼睛发红,断音渊里的噬音兽啃了百年母丝,再啃下去,万音星海的声骸都会被它吸走——你们要是能把母丝带回来,我就把坞堡的合音谱给你们,谱能让总谱的能量翻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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