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载着青铜茧驶出茧星环的第七夜,桃花木穹顶突然泛出灰蒙的光。那些新抽的嫩枝不再缠着银白茧丝,枝桠间凝着层薄灰,风一吹就簌簌落,落在舱板上竟积成小小的堆——堆里混着些焦黑的碎末,细看竟是青铜锈。三花猫正蜷在总谱光带旁舔毛,舌尖刚碰到光带边缘的赤红能量,突然地跳开,爪子在舱板上扒出三道白痕,眼里映着光带里浮沉的灰影。
总谱在掉灰。月逐指尖按在控制台的星图上,指尖凝着淡紫的能量,却融不开星图上突然漫开的灰雾,从茧巢炸了之后就开始了,刚才测到能量波动比之前弱了三成。她话音未落,舱角的青铜茧突然地响了声,茧壳上刚淡下去的徽记竟又浮了出来,只是这次泛着死气沉沉的灰。
黄火土正用指尖摩挲着手臂上的青铜纹——那些纹路从托过母茧后就再没消退过,此刻竟像生了锈似的发黑。他突然攥紧拳,指缝间落出几粒青铜屑:是寂气的余烬。屑子落在舱板上,竟钻进之前积的灰堆里,堆里瞬间冒起细小红光,像埋着的火星,消音炸弹炸的时候,总谱吸了太多寂气,那些东西没被完全炼化。
婴儿突然把新族长递来的银白丝穗往青铜茧旁抛,丝穗刚碰到茧壳,竟缩成焦黑的团。新族长蜷在青铜茧顶端的小窝里,原本莹白的小脸泛着灰,抓着字金属片的手指在发抖,片上的纹路正一点点淡下去,像要被灰雾吞了似的。
念星的桃花痣突然发沉,她按住心口弯下腰,长发垂在舱板上,发梢沾着的灰竟凝成细灰线,往总谱光带爬:余烬在啃声骸......她声音发颤,指尖往光带够,红光刚涌出来,就被光带里的灰雾缠上,红得发暗,它们在往总谱深处钻。
我摸出怀里的桃花木叶片——叶背的扬声器早就不响了,叶缘焦黑,像被火燎过。叶片刚碰到总谱光带,光带突然剧烈震颤,淡紫的能量里翻出大片灰雾,雾里竟浮出无数细碎的影:是议会统音官捏着的那块字青铜片,片上的纹路正一点点裂开,裂出的缝里淌着灰,淌进总谱的能量里。
是青铜片的碎末。月逐调出总谱的能量分析图,图上密密麻麻全是灰点,茧巢炸的时候,统音官手里的青铜片碎了,碎末混在寂气里被总谱吸了进去。这些碎末在总谱里生了锈,锈就是余烬——它们在蚀总谱的声骸根基。她指尖点向图上最深的那块灰斑,要是让余烬蚀穿总谱的核心,光带会碎的。
三花猫突然跳上控制台,爪子拍向屏幕旁的星图残片——残片上印着片暗红的星云,云边标着烬音古域四个字。黄火土的青铜纹突然发烫,他按住手臂轻喘:烬音星的旧址......载音人的古域里有清锈泉。长老说过,泉能融青铜锈,说不定能化余烬。
话音刚落,总谱光带突然地低鸣,光带边缘的赤红能量竟开始褪色,褪成灰红,像蒙了层血污。舱角的青铜茧又响了,茧壳上的裂缝多了几道,缝里渗着灰,滴在舱板上,积成小小的滩——滩里竟浮着新族长的声骸影,影正一点点变透明。
不能等了。我抓起桃花木叶片往光带旁凑,叶片颤着,竟发出细弱的声,像在唤总谱的能量,现在就去烬音古域。
飞船驶入烬音古域时,连舷窗外的星子都蒙着层灰。古域里飘着无数青铜柱,柱上刻着载音人的古语,大多已经模糊,柱顶积着厚灰,风一吹就往下掉,掉在飞船的桃花木穹顶上,竟凝成灰霜。总谱光带在舱外飘着,淡紫的能量越来越暗,光带里的灰雾却越来越浓,浓得快要看不见里面的音符了。
三花猫趴在舷窗前,尾巴尖的青铜珠敲着舱壁,敲出载音人的古调——调里掺着慌,像在怕什么。黄火土顺着珠声往舷窗外望,突然指着远处的一片暗红星云:清锈泉就在星云中心。
可飞船刚往星云飞了半程,总谱光带突然剧烈震颤,光带里的灰雾翻涌,竟凝成道灰墙,挡在飞船前。墙里浮出无数青铜片的碎末,碎末绞在一块儿,化作统音官的脸——脸是灰的,眼是两个黑洞,正盯着我们。
你们以为能躲得掉?统音官的声音从灰墙里传出来,带着青铜摩擦的涩响,青铜片的余烬里有我的声骸残念,我能跟着余烬找到你们。烬音古域是载音人的坟墓,正好当你们的埋骨地。
灰墙突然炸开,无数青铜碎末往飞船撞来,碎末上裹着灰雾,撞在桃花木穹顶上,穹顶瞬间蒙了层厚灰,叶片开始往下掉,掉一片枯一片。月逐急调飞船的能量护罩,护罩刚撑起,就被碎末撞得响,淡蓝的护罩光里渗着灰,像要碎了似的。
黄火土突然站起来,手臂上的青铜纹全亮了,亮得金红,像烧起来似的。他往舱外飘,青铜纹里涌出金红的能量,往总谱光带钻——光带里的灰雾竟被金红能量逼退了些,淡紫的能量亮了亮。
载音人的声骸能克青铜锈。黄火土的声音发哑,嘴角渗着血,我用声骸引总谱的能量,你们开飞船冲过去。他话音刚落,金红能量突然暴涨,像条火龙缠上总谱光带,光带瞬间红了,红得像团燃烧的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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