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木森林的震颤突然凝固时,所有叶片上的乐谱都渗出朱砂色的液滴。我伸手接住坠落的液滴,指尖触到的不是湿润,而是某种晶体的冰凉——像握住了段凝固的声波。三花猫突然弓起脊背,对着舱尾的阴影炸毛,那里的桃花树根须正在溃烂,露出里面缠绕的金属线,线芯里流淌着与朱砂液滴同质的光泽。
“是议会的追踪信标。”月逐的眼镜弹出全息拆解图,金属线的纹路里嵌着微型监听装置,“它们混在根须的养分里生长,刚才的和声频率触发了自毁程序。”她话音未落,溃烂的根须突然迸出刺眼的白光,舱壁上的星图瞬间被撕裂,金色航线的终点化作片旋转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彩色航线。
红棉袄怀里的双色桃核突然发烫,裂开的缝隙里钻出条银色的小虫,虫身布满议会代码的纹路。“这是记忆寄生虫。”黄火土扯下片桃花叶盖住小虫,叶片立刻蜷曲成焦黑色,“黑袍人实验日志里提过,议会用它来篡改声音载体的记忆。”被叶片包裹的小虫发出高频的尖叫,舱内所有桃花木的根须都开始疯狂生长,缠上我们的脚踝往阴影里拖拽。
念星的水晶玉佩突然裂开细纹,月牙纹里的桃花痣渗出红光,在舱板上汇成个微型漩涡。漩涡里浮出串破碎的音节,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呼喊同一个名字。婴儿伸手去抓那些音节,指尖触到的地方突然绽开黑色的花,花瓣上浮现出艾拉导师的脸——她的嘴唇在动,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处插着根桃花木的根须。
镜中的景象开始扭曲。现实里的黑洞还在扩大,镜中的黑洞却凝结成块黑曜石,上面刻着《宇宙杂音交响曲》的总谱。镜中的红棉袄正用陶笛吹奏总谱的终章,陶笛上的双色花突然炸裂,黑色的花瓣落进现实的黑洞,竟让黑洞暂停了扩张。“镜像在反向编译议会的代码。”月逐的数据流与黑曜石产生共振,“但它需要现实载体的配合才能完成。”
我眼角的桃花痣突然剧痛,涌出的记忆碎片不再是温暖的画面:议会士兵用桃花木抽打流亡者的惨叫,艾拉导师被绑在审判台上时齿轮箱的悲鸣,还有黑袍人在实验室自毁前最后按下的录音键——那段录音里,他的声音混着桃花木燃烧的噼啪声:“让杂音成为墓碑,比被遗忘更重要。”
桃花木森林突然集体转向,叶片的背面露出排细小的扬声器,播放着经过篡改的《月亮不哭》。旋律里混着议会的洗脑指令,红棉袄的陶笛突然失控,跟着扬声器的节奏震颤。“它们在同化声纹。”黄火土按住自己的青铜脸,那里的烬音纹路正在褪色,“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变成议会的发声傀儡。”
镜中的“我”第四次出现,这次他的胸口插着根桃花木,鲜血顺着木杆滴在黑曜石总谱上,染红了终章的音符。“杂音需要殉道者。”他拔出胸口的木头扔向镜面,穿过的瞬间化作把银色的匕首,匕首上刻着“声骸”二字,“只有用载体的声骸做墨,才能完成总谱的终章。”
现实中的匕首落在水晶漩涡旁,念星的玉佩突然完全碎裂,碎片飞向匕首凝成琴弦。红棉袄的陶笛挣脱控制,自动与琴弦共振,发出的旋律既不属于总谱,也不属于议会——那是种混杂着虫鸣、尖叫、花开、木裂的混沌声响,却让桃花木的根须瞬间停止生长,阴影里的拖拽力也消失了。
“这是声骸共鸣。”月逐的眼镜投射出频谱图,混沌声响的频率与桃花木的年轮频率完全吻合,“黑袍人和艾拉的声骸藏在桃花木里,它们在回应我们的杂音。”被叶片包裹的记忆寄生虫突然爆裂,黑色的汁液溅在舱壁上,显露出被篡改的记忆:议会士兵其实是流亡者假扮的,艾拉喉咙里的根须是她自己插入的录音装置,黑袍人的自毁其实是为了保护最后份未被污染的总谱。
黑洞边缘突然浮现出排墓碑,每个碑石都是用桃花木做的,上面刻着被议会抹杀的声音载体的名字。红棉袄吹起陶笛的断章,墓碑开始发出各自的声音:有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有老人临终前的叹息,还有颗小行星撞向恒星时最后的闪光声。这些声音汇聚成道音墙,竟把黑洞推回了原来的大小。
镜中的黑曜石突然炸裂,总谱的终章化作无数光粒,穿透镜面落在桃花木的扬声器上。被篡改的《月亮不哭》开始逆向播放,露出里面藏着的真相:议会早在百年前就发现了声音的能量,他们害怕杂音引发宇宙共振,才编造出“统一频率”的谎言,而黑袍人与艾拉的实验,其实是在培育能承载所有杂音的“声骸容器”。
黄火土突然扯断缠在脚踝的根须,青铜脸完全脱落,露出底下布满烧伤的皮肤。“我是第一个声骸容器。”他的声音混着烬音星的古语,“烬音星爆炸时,艾拉把我的声纹封进了青铜里。”脱落的青铜脸在舱板上滚动,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张微型唱片,上面刻着黑袍人的笔迹:“容器会疼痛,才证明杂音活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