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撞在议会成员的银戒上,迸出刺目的白光。我看见银灰色月逐的黑袍下渗出墨色液体,那些液体落地时化作无数只银灰色的眼睛,每只眼睛里都倒映着归墟塔坍塌的画面——孩童伸出的手在石板下渐渐僵硬,而我的背影正抓着青铜牌消失在雨幕里。
“这就是你不敢触碰的‘善念’?”月逐的声音像碎玻璃刮过金属,他摘下银戒抛向空中,戒面的十三星图腾突然活过来,化作条吞噬星光的巨蛇,“创世神分割善恶时,把所有软弱都封存在你这类‘善念容器’里。你以为记住就能赎罪?不过是给痛苦找借口。”
巨蛇俯冲而来的瞬间,阿撒托斯的十二股光流突然拧成螺旋状,暗紫色光流在我面前织出星宫结界,银白色光流则顺着桃木剑爬上我的手臂。我感到祖父临终前的体温从剑柄传来,他枯瘦的手指曾这样握着我的手,在老宅地窖的星图前说:“记忆会骗人,但血脉不会。”
“血脉?”月逐突然狂笑,黑袍在笑声中裂开,露出胸口的鼠形图腾——那图腾正在溃烂,溃烂处钻出只青铜色的虫子,“你祖父早就把血脉卖给议会了!归墟塔底层的血池里,泡着的就是他用鼠宫星祭司的骨头熬成的引魂汤!”
光剑刺入巨蛇七寸的刹那,我突然坠入祖父的记忆。血池里漂浮着半块青铜牌,祖父跪在池边,黑袍下摆浸在血水里,正在慢慢溶解。他面前站着个戴银戒的黑衣人,手里举着堂弟的襁褓:“用你的血契换这孩子的命,鼠宫星的秘密就能再瞒三十年。”
“他不是我的孙子。”祖父的声音像被水泡胀的木头,“是议会用我儿子的骨血造的赝品。”黑袍人突然扯开襁褓,里面露出团蠕动的银灰色肉块,肉块上嵌着只翡翠色的眼睛——和时痕的左眼一模一样。
桃木剑的灼痛感将我拽回现实。星宫结界正在龟裂,阿撒托斯的光流变得暗淡,十二股光流中有三股已经断裂,断口处飘出洛基的笑声:“早说过第八重门在猫妖尾巴上,可惜你不信记忆里的谎言。”
我转头看向角落,猫妖的尾巴尖正滴着青铜色的血,那些血珠落地后化作镜子碎片,碎片里映出她被议会囚禁的画面:银鳞兽用利爪按住她的脖颈,月逐将银灰色的药水注入她的尾椎,而镜子外的“银鳞兽”正啃食着时痕的项圈,龙形图腾在它齿间渗出金色的血。
“原来第三层的兔形纹路是你的。”我挥剑斩断“银鳞兽”的脖颈,镜身裂开的瞬间,里面滚出半块兔形青铜牌。真正的银鳞兽从牌中跃出,脖颈上的犬形图腾正在燃烧,它扑向议会成员的背影,让我突然想起雪原上的水洼——那时映出的银鳞兽,眼角是有泪痣的。
“别管镜像了!”猫妖突然尖啸,尾巴炸开的星尘聚成把青铜钥匙,“第十三重门在关闭!”我这才发现创世神的宫殿正在剥落,十二具石像的眼泪汇成星河,河面上漂浮着无数个时间循环的片段:有的循环里我选择自尽,归墟塔的废墟上开出银灰色的花;有的循环里我交出钥匙,议会成员的黑袍下露出创世神的鳞片;还有个循环里,黄火土的苹果皮缠住我的手腕,他说“卧底的任务是保护你”。
“黄火土!”我朝病房记忆的方向大喊,桃木剑突然发出龙吟。第十一层记忆里的银蛇从剑鞘钻出,在空中盘成龙形,蛇眼变成翡翠色。黄火土的声音从蛇嘴里传来,带着苹果的清香:“龙形图腾是守护者的暗号,当年你父亲把它绣在我肩章上,就是怕议会认出你。”
石像群中突然响起碎裂声。龙宫星的守护者石像裂开,里面走出个穿红棉袄的孩童,胸口的鼠形图腾正在发光。他递来颗融化的糖果,糖纸上映出祖父的字迹:“归墟塔坍塌时,我把他塞进石板缝的——那是唯一能避开议会眼线的地方。”
孩童的手掌突然变得透明,里面躺着第十三把钥匙的另一半。我将两半钥匙合在一起,半鼠半龙的图腾突然活过来,顺着我的手臂爬上额头。月逐的银戒在此时炸裂,十三星图腾化作无数只眼睛,每个瞳孔里都映出创世神的脸——祂的左脸是祖父的轮廓,右脸是月逐的眉眼,嘴角挂着我十二岁时在青铜匣子里看到的微笑。
“善念和恶念本是一体。”创世神的声音从所有方向传来,宫殿的穹顶化作星空,第十二道光环正在收缩,“你们都是我打碎的镜子,议会不过是想把碎片粘起来。”
黑袍人突然从我的影子里钻出,手里举着燃烧的照片——归墟塔坍塌的瞬间,我抓着青铜牌的手其实正往石板缝里塞,孩童的小手在我掌心塞了颗糖果。“这才是你被篡改的记忆。”他的黑袍下露出黄火土的肩章,“议会怕你想起自己救了人,才用‘放手’的谎言困住你。”
照片燃烧的灰烬里,滚出最后半块龙形青铜牌。十二块青铜牌在我掌心拼合,化作创世神的天平,左端放着“遗憾”——祖父的血契、堂弟的糖果、银鳞兽的泪痣;右端放着“记忆”——桃木剑的温度、星图的灰烬、时痕的翡翠眼。天平平衡的刹那,所有议会成员的黑袍同时裂开,露出守护者的图腾:有的胸口是牛形,有的后背是虎纹,月逐的后颈竟刻着兔宫星的银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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