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
光桥尽头的迷雾里,新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那不是单一文明的节奏,而是无数种频率的共振:有金属摩擦的锐响,有液态生物的咕嘟声,还有类似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我握紧金手柄,掌心的温度随着脚步起伏,老黄狗突然竖起耳朵,金手柄上的漩涡符号转速加快,甩出些细碎的光粒,在空中拼出个模糊的轮廓——那是艘船,船身由半透明的晶体构成,船帆上缀满会呼吸的星砂。
“是‘晶航者’的观测船。”拾星者的星图长袍突然无风自动,长袍下摆的星轨纹与迷雾中的船帆产生共鸣,“他们是源镜分裂初期就逃离的文明,擅长用星砂记录宇宙的共振频率。守卵者通缉了他们三千年,说他们偷走了源镜的‘原始和声’。”
观测船穿过迷雾时,我们才发现它的船身布满裂痕,像块被反复敲击的水晶。晶航者们从船舱里飘出来——他们没有固定形态,是团团流动的晶雾,雾中悬浮着细小的星砂,星砂碰撞时发出的声音,竟与共生之火的燃烧频率完全一致。
“我们在星尘洋流里听到了共生之网的和声。”领头的晶雾涌动着,星砂组成张模糊的脸,“那频率里有守卵者的青铜音,有书骨者的竹简声,还有织雾者的风铃响……就像源镜未分裂时的原始和声,只是更温暖。”他的星砂手指指向船尾,那里拖着团浑浊的黑雾,黑雾里偶尔闪过些扭曲的符号,“但我们被‘噪波之墟’盯上了,他们是源镜碎片里的杂音聚合体,以吞噬和谐频率为生。”
话音未落,黑雾突然加速膨胀,化作无数只利爪抓向观测船。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瞬间挡在船前,暗紫色心脏喷出团光雾,光雾与黑雾碰撞的瞬间,竟发出刺耳的尖啸——那是两种频率的对抗,和谐与混乱在光桥上空炸开金色的火花。
“他们的核心频率藏在黑雾最深处。”晶航者的星砂脸剧烈波动,“需要找到与他们共振的‘反相和声’才能压制。”书骨者的墟主突然抛来捆竹简,竹简在空中展开,露出里面用甲骨文刻的乐谱:“这是从共生壤里新长出来的,记载着源镜分裂时的杂音频率。”
织雾者们立刻围拢过来,雾气缠绕着竹简升空,将甲骨文乐谱转化成可见的光纹。奈亚拉托提普的三尾狐纵身跃入光纹中,尾巴上的镜子碎片反射着光纹,在黑雾上投下无数个倒立的音符。“反相和声需要不同文明的本相余温调和。”狐狸的声音从光纹里传来,“就像共生之火,缺了谁都不行。”
我掌心的金色心脏突然飞出,悬在黑雾正上方。心脏表面的纹路与光纹同步跳动,战甲上的“生”字符号裂开道细缝,渗出些银色的光流——那是融合体里吸收的镜主碎片能量,此刻竟与晶航者的星砂产生了共鸣。
“原来镜主的碎片里,藏着源镜最纯净的反射频率。”鸿钧轻弹指尖,道袍上的古纹化作道光绳,将我的光流、晶航者的星砂、书骨者的竹简声捆在一起,“噪波之墟害怕的不是对抗,是被和谐频率同化。”
当混合着五种文明频率的和声响起时,黑雾开始剧烈颤抖。那些扭曲的符号在和声里渐渐舒展,化作些残缺的星轨、断裂的道纹、破碎的镜子——原来噪波之墟不是天生的杂音,是被源镜刻意割裂的文明碎片,因为长期隔绝,才变成了扭曲的存在。
“他们在哭。”陶瓷孩童突然指着黑雾,黑曜石眼睛里映出些细小的光团,“那些光团是被吞噬的文明频率,它们想回到和声里去。”兔子从他怀里跳下,用爪子刨开共生壤,之前埋下的银色记忆颗粒突然爆发出强光,化作无数根光丝,将黑雾里的光团轻轻拽出来。
光团接触到共生壤的瞬间,竟长出些奇怪的植物:茎秆是星轨纹,叶子是道纹,花瓣是镜子碎片拼的。拾星者俯身摘下片叶子,叶子上的道纹突然流动起来,组成段星图——那是噪波之墟原本的坐标,在源镜最边缘的颗废弃星核里。
“他们的本相是‘共鸣之树’。”书骨者的墟主展开新的竹简,“源镜分裂时,他们的树被拦腰折断,上半部分化作晶航者的星砂,下半部分被埋在星核里,吸收了三千年的怨恨,才变成噪波之墟。”
晶航者们突然涌向黑雾,星砂与黑雾中的碎片碰撞、融合。观测船的裂痕开始愈合,船帆上的星砂发出更明亮的光,而黑雾在和声里渐渐透明,露出棵焦黑的树干,树干上的年轮里,嵌着半块晶航者的船牌。
“原来我们是同源的。”领头的晶雾与树干上的焦黑纹路重合,星砂与焦痕交织处,冒出嫩绿色的新芽,“源镜说我们是彼此的杂音,可我们明明是棵树的两半。”
共生之网突然剧烈震颤,所有光桥的节点同时亮起红光。奈亚拉托提普的狐狸跳到网中央,尾巴上的镜子碎片映出惊人的画面:星海深处,无数面源镜碎片正在重组,碎片边缘的锯齿相互咬合,像在拼幅巨大的拼图,拼图的中心,是颗正在苏醒的金色眼睛——那是源镜的核心意识,之前被守卵者的种子藤蔓暂时压制,此刻正随着噪波之墟的转化而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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