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簿”上的条目日渐丰满,像一块块冰冷的砖石,垒砌着林笑笑脱离这个家的决心。她知道,是时候将这些散碎的信息,整合成一件具有杀伤力的武器了。一份条理清晰、数据翔实的清单,其冲击力远胜于千言万语的控诉。
她选择在一个周六的下午出手。这天林建国轮休在家,王秀兰没有外出,林婉婉也难得没有跑出去找同学。一家三口聚在堂屋里,气氛依旧沉闷,但比起前几天的剑拔弩张,多了几分麻木的平静。林建国拿着报纸,却半天没翻一页;王秀兰在纳鞋底,针脚有些凌乱;林婉婉则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小人书。
林笑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那个写着“工作笔记”的横格本。她的出现,立刻让堂屋里的空气重新凝固起来。三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带着警惕、厌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林建国放下报纸,眉头拧紧:“你又想干什么?”
林笑笑没有回答,只是走到饭桌旁,将本子摊开,放在桌子正中央。然后,她退后一步,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
“爸,妈,婉婉。”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有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以前我觉得是一家人,没必要算那么清楚。但现在,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们,也让我自己,看清楚一些事情。”
不等他们反应,林笑笑开始念诵,语速平稳,如同在做一个工作报告:
“根据不完全统计和回忆,过去三年,即从我高一到高中毕业,家庭资源分配及劳动付出情况,大致如下——”
“一、衣物添置:”
“林婉婉,新买的确良衬衫两件,灯芯绒裤子一条,棉袄一件,新鞋两双,头绳、发卡等零星物品若干。”
“林笑笑,零。主要衣物来源:母亲旧衣改小,林婉婉淘汰旧衣。现有裤子一条,膝盖、臀部共缝补丁三十六处。”
她顿了顿,补充道:“妈,您要是忘了,可以打开衣柜看看,或者问问隔壁张婶,她夸过您手巧,能把旧衣服改得我穿上正好。”
王秀兰拿着鞋底的手猛地一抖,针尖刺破了手指,渗出血珠,她却浑然不觉,脸色瞬间惨白。
“二、饮食开销(估算):”
“林婉婉,日均额外消耗:鸡蛋一枚(年均365枚),零嘴(水果糖、饼干等,估算每月0.5元),偶尔单独加餐(肉菜、麦乳精等)。”
“林笑笑,日均额外消耗:零。”
“粗略估算,仅鸡蛋一项,三年下来,林婉婉比我多消耗近一千一百枚。按市价七分一枚计算,约合七十七元钱。”
这个数字一出来,林建国拿着报纸的手猛地收紧,报纸被攥得变了形。
“三、零用钱及学习用品:”
“林婉婉,月均零花钱两元,三年合计七十二元。新书包一个,新铅笔盒两个,各类漂亮笔记本、橡皮等无数。”
“林笑笑,月均零花钱零。学习用品:布袋一个(沿用初中),铅笔用到握不住,笔记本正面用完用反面。”
林婉婉猛地抬起头,想反驳,却在对上林笑笑那冰冷的目光时,哑火了。那些她习以为常、甚至有些嫌弃的东西,此刻被**裸地摆上台面,成了刺向她的利刃。
“四、家务劳动承担(日均估算):”
“林笑笑:做饭、洗衣、打扫、杂物,合计约3.5至4小时。”
“林婉婉:偶尔洗碗,整理自己房间,合计不超过0.5小时。”
“折算成工时,三年下来,我比林婉婉多付出约**三千五百个小时**的家务劳动。如果按街道请帮忙阿姨最低每小时一毛钱计算,这部分劳动价值约为**三百五十元**。”
三百五十元!相当于林建国小半年的工资!
王秀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从未想过,那些日复一日的劳作,竟然可以折算成如此触目惊心的数字。
林笑笑合上本子,但并没有结束。她抬起头,目光直视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的林建国:
“爸,您一直说,供我读到高中,花了家里的钱,我是‘赔钱货’。”
“好,那我们就算算这笔账。”
“我高中住校,学费、书本费、生活费,三年下来,满打满算,不超过两百元。”
“而仅仅我刚才列出的,林婉婉在吃穿用度上比我多花费的部分,加上我多付出的、未被支付报酬的家务劳动价值,总计超过**五百元**。”
“也就是说,不仅您供我读书的钱,我早就通过超额劳动和不平等的消费差额还清了,甚至,这个家还倒欠我至少三百元的‘劳务费’和‘公平待遇费’。”
她一字一顿,声音如同冰珠砸在地上:“现在,您还觉得,我是‘赔钱货’吗?还觉得,我欠这个家的吗?”
【来自林建国的情绪波动值 50!】(极致震惊、羞辱、价值观崩塌)
【来自王秀兰的情绪波动值 30!】(崩溃、无地自容)
【来自林婉婉的情绪波动值 25!】(恐慌、愤怒、被撕破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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