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顾延那张煞白失血、写满惊怒与后怕的脸,以及他身后破旧厂房门口涌入的纷乱光影与人影。林笑笑想给他一个“我没事”的眼神,但麻醉剂的余威和紧绷神经骤然松弛带来的虚脱,让她彻底陷入了昏迷。
然而,昏迷并非全然无知无觉。或许是系统最后释放的【微量肾上腺素】仍在起效,或许是求生本能过于强大,她的意识并未完全沉寂,而是漂浮在一片朦胧的警戒状态中。她能模糊感知到身体的移动(被顾延小心翼翼地抱起),听到他压抑着颤抖的急促呼吸声和指挥众人的低吼,感受到车辆疾驰的颠簸,甚至还有徐浩带着哭腔的嚷嚷和赵小兰抽噎的呼唤……但眼皮沉重如山,无法睁开。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一片死寂。突然,一股熟悉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钻进了鼻腔里,那股冰冷的感觉顺着呼吸道蔓延开来。紧接着,一阵寒意从手背传来,原来是冰凉的液体正源源不断地通过静脉注射进入身体内部。
随着药物开始发挥作用,她原本模糊不清的意识就像被海浪拍打的礁石一样,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又好似历经风雨侵蚀后依然屹立不倒的岩石般坚不可摧!终于,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她用尽全身力气猛然睁开双眼——眼前的世界虽然有些朦胧,但却已经能够分辨出大致轮廓和颜色了……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病房素白的天花板,以及趴在床边、紧握着她另一只手、眉头紧锁、眼下带着浓重青黑的顾延。窗外天色微明,已是清晨。
似乎感应到她的动静,顾延几乎是瞬间惊醒,抬头对上她的目光,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布满血丝,盛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和尚未完全褪去的惊悸。
“笑笑!”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手不自觉地收紧,“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医生!”他语无伦次,就要起身去叫医生。
林笑笑反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指,力度不大,却让顾延瞬间安静下来,重新坐回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我没事。”她开口,声音干涩沙哑,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清明与冷静,“就是有点脱力,嗓子干。陈思雨呢?绑匪抓到了吗?”
她没有问“发生了什么”,而是直接切入核心。昏迷前的记忆碎片迅速拼凑完整,绑架、陈思雨的疯狂、系统的最后警示、顾延的及时赶到……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如刻。
顾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种后怕的情绪中抽离,快速而清晰地汇报情况:“你被注射了麻醉剂,剂量不大,但加上惊吓和体力消耗,需要休息。医生检查过了,除了手腕脚踝的勒伤和一些擦伤,没有严重问题。陈思雨当场被控制住了,她吓坏了,语无伦次,但人证物证俱在,她跑不了。三个绑匪,跑了一个头目,另外两个在厂房外面被徐浩带人堵住了,已经扭送公安局。警方连夜审讯,初步确认是陈思雨通过中间人雇的职业掮客,目的是……”他顿了顿,眼中戾气一闪而逝,“拍不雅照并进一步伤害你。中间人和资金流向正在追查。”
林笑笑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的冷意越来越重。陈思雨,真是自寻死路。
“徐浩和小兰呢?”她问。
“徐浩在配合警方做笔录,小兰……”顾延话音未落,病房门就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赵小兰红肿着眼睛,探头探脑地看进来,见到林笑笑醒了,眼泪立刻又涌了出来,呜咽着扑到床边,“笑笑姐!你吓死我了!呜呜呜……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跟他们拼了!”
林笑笑抬手,有些费力地摸了摸赵小兰的头发:“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你怎么也来了?”
“我能不来吗?!”赵小兰一抹眼泪,又是后怕又是气愤,“顾延哥接到你定位的时候,正好在跟我打电话说宴会鲜花的事!我一听你出事了,魂都吓飞了!立刻就叫上厂里几个身强力壮的师傅,开着车跟着徐浩哥发的定位追过去了!幸好我们抄了近路,堵住了两个想从后门溜的王八蛋!我跟师傅们一起上的,用扳手敲晕了一个!”她说着,还有些激动地挥了挥拳头,但随即又瘪了嘴,“可还是让领头的跑了……”
林笑笑看着赵小兰又是泪痕又是灰尘的小脸,还有那明显因为激动和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心中一暖。这个憨直热情的东北姑娘,在关键时刻爆发出的勇气和情谊,令人动容。
“小兰,谢谢你。”她真诚地说。
“谢啥!你没事就好!”赵小兰吸吸鼻子,随即又咬牙切齿,“陈思雨那个毒妇!简直不是人!警察抓她的时候,她还嚷嚷着是咱们陷害她!呸!证据确凿!看她这次怎么狡辩!”
正说着,徐浩也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眼睛也是红的,看到林笑笑醒了,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一脸怒容:“笑笑!你醒了就好!他娘的,气死我了!警方突击审了抓回来那两个怂包,还有陈思雨那个疯婆子!你猜怎么着?陈思雨不光想拍照片毁你名声,她最后给绑匪的指令是……是‘处理干净’!她真想下死手啊!还有,她那个中间人,警方已经锁定了,正在布控抓捕,背后可能还牵扯到一些别的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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