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的召见,远比预想中平静,却也暗藏机锋。陈老夫人并未因林笑笑未经请示便开除三位中层而勃然大怒,她只是静静地听完林笑笑的汇报——关于那三人的问题证据、工厂现状的严峻、以及不得不行霹雳手段的理由。
书房内沉香袅袅,老夫人捻着佛珠,半晌才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手段激烈了些。思雨那边,已经来哭诉过了,说你排除异己,打击报复。”她抬眼,目光如古井深潭,“你父亲(陈伯钧)也听到了风声,有些不悦。”
林笑笑垂眸,态度恭谨但脊背挺直:“老夫人,工厂积弊已深,犹如病入膏肓。不下猛药,难见起色。那三人确系蠹虫,证据确凿。若因顾虑人情而姑息,恐怕等不到新品出来,工厂现金流便已彻底断裂。届时,损失的不仅是工厂,更是陈家的声誉和那些真正依靠工厂吃饭的工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至于思雨姐和伯父那里,若因我动了几个害群之马而迁怒,我无话可说。但我的职责,是完成老夫人交代的考验,让红星厂活下去。其他的,顾不了那么多。”
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表明了立场,也点明了核心是“完成考验”。陈老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缓缓道:“既然给了你全权,只要是为了工厂好,有些事,你可以做主。但切记,过刚易折。尤其是在家族内部,需懂得平衡之术。回去吧,我等着看你的新品和扭亏方案。”
没有斥责,没有收回成命,甚至隐隐有几分默许和支持。这反而让林笑笑感到压力更大——老夫人将筹码押在了她身上,期待她能用成绩来平息内部的异议。若失败,今日的“默许”便会成为他日的“罪证”。
带着更沉重的使命感回到红星厂,林笑笑知道,时间更加紧迫了。内部清理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胜负手,在于能否快速推出有市场竞争力的新产品。
接下来的几天,红星厂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节奏。林笑笑几乎住在了厂里,与顾延、徐浩、生产科长老李、以及被激发起一丝斗志的孙设计师(孙阿姨)组成了临时的“新品攻坚小组”。
系统的“流行趋势报告”成了他们的指南针。林笑笑结合报告和库存面料的实际情况,画出了一系列简图:利用库存积压的、质地厚实但颜色灰暗的涤卡布,染成流行的军绿色或藏蓝色,设计成带轻微收腰和立体口袋的工装风外套;将那些颜色俗气但垂感尚可的化纤料,染成鹅黄或浅粉,做成宽松的蝙蝠袖衬衫,搭配库存里一些素色布料改制的直筒裤;甚至尝试用不同颜色的库存边角料进行拼接,制作带有撞色效果的休闲马甲或A字裙。
每一款设计都力求简洁、易生产,同时巧妙融入一两个流行元素,主打的就是“快速、低价、有点时髦”。孙阿姨在具体制版和工艺上提供了宝贵经验,老李则负责评估生产可行性和工时。
与此同时,顾延紧抓成本。他与几家小型染厂艰难谈判,压低了染费;重新核定各种辅料用量,杜绝浪费;甚至亲自监督办公用品领用,将节省做到了极致。徐浩则像上了发条,带着几块染好的布料小样和初步的设计草图,跑遍了大小批发市场、个体服装店、甚至夜市摊主,用三寸不烂之舌描绘着“低价拿流行货”的前景,艰难地收集着潜在订单意向。
最大的难点在于打样。样品必须精致,才能打动渠道商。林笑笑亲自盯在样衣间,与最有经验的老师傅沟通,反复修改调整。一款军绿色工装外套,为了达到挺括又不失舒适的效果,在衬里和版型上就改了三四遍;蝙蝠袖衬衫的袖型比例,也调试了很久。
连续熬了三个通宵,眼睛布满血丝,林笑笑终于完成了五款主打工装、衬衫、裤装的最终设计定稿和工艺单。每一份设计图都绘制得清晰严谨,标注了面料、颜色、尺寸、工艺要点,甚至附上了简单的效果图。这五款产品,是她为红星厂规划的“突围先锋”,承载着所有的希望。
“成了!”最后一个线条落下,林笑笑长舒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和脖颈。窗外,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顾延趴在旁边的办公桌上小憩,徐浩也在沙发上打着鼾。办公室里弥漫着咖啡、纸张和疲惫的气息。
她小心翼翼地将五份设计原稿锁进办公桌抽屉,钥匙贴身放好。这是核心机密,在正式投产前,绝不能泄露。她又让孙阿姨将备份的工艺单和样衣锁进技术科的保险柜,钥匙由老李和孙阿姨分别保管。
各位同仁们,这段时间以来真可谓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啊!所以呢,今儿个上午就好生歇息一番吧。待到午后时分,咱们再依据徐浩所搜集到的那些宝贵意见和建议,来敲定首批究竟要量产哪两个款式。一旦拍板定案之后,就得马不停蹄地筹备相关原材料,并着手部署好生产线上的各项事宜啦! 林笑笑尽管嗓音已然变得有些嘶哑低沉,然而其语调之中却依然难掩那股难以抑制的亢奋之情。似乎胜利在望,希望之光已然近在咫尺……可谁曾想,这般宁静祥和的氛围竟然只持续了短短半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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