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的那场深夜暗谈,并未如陈老夫人承诺的那般“仅限二人”。古朴肃穆的书房里,沉香袅袅,檀木桌案后坐着的不止有鬓发如银、目光如渊的陈老夫人,还有一位沉默如山的老人——陈老爷子。两位陈家的擎天巨擘,一同等待着林笑笑的到来。
谈话的内容沉重而直接。陈老夫人没有迂回,坦承了已故沈晚舟与陈家的渊源(她是陈老爷子故交之女,也是周雅琴已故兄长的妻子,因丈夫早亡,一度寄居陈家,与陈老夫人情同姐妹),以及当年沈晚舟因家族变故、自身重病且遭遇一些难以言说的逼迫,不得不仓促离京,将尚在襁褓中的女儿托付给信得过的老仆,意图送往江南亲戚处避难。然而阴差阳错,老仆中途病故,女婴被心怀歹意之人(林建国当时在京城做短期工,与那老仆有过交集)偷偷带走,辗转卖到了偏远的L县林家。至于为何与陈思雨调换(或说陈思雨如何成为陈家养女),陈老夫人语焉不详,只深深叹息,说是另一段孽缘和错误,思雨也是可怜孩子,被抱来时同样不明就里。
陈老爷子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分量极重。他审视着林笑笑,目光锐利如鹰,最终缓缓道:“流落在外,非你所愿,亦非陈家所愿。你母亲雅琴,这些年心里从未放下,暗中寻访多年。你身上有晚舟的影子,更有我陈家的风骨。既已查明,陈家不会让自己的血脉继续流落在外。你,该回来了。”
不是询问,近乎宣告。
林笑笑全程异常冷静。她听完了故事,提出了几个关键疑点(比如林建国如何精准找到并带走孩子,陈思雨的具体来历),得到的回答依旧模糊。她心中了然,两位老人告知的,恐怕只是部分“可以告知”的真相,更深层的纠葛与龃龉,依然隐藏在冰山之下。
她没有当场答应“回归”,只表示需要时间考虑。陈老夫人似乎预料到她的反应,并未强求,只是说:“你母亲雅琴,真心盼你。下周末,家里为你办个小小的家宴,只请几位至亲,算是……正式见个面。你可以慢慢看,慢慢想。” 姿态放得极低,却不容拒绝。
离开陈府时,夜色已深。顾延的车等在巷口远处,见她出来才悄然跟上。听完林笑笑的复述,顾延眉头紧锁:“故事有漏洞。但陈老爷子亲自出面,态度已很明确。这场‘家宴’,怕是不简单。”
林笑笑揉着眉心:“我知道。但有些面,终究要见。有些戏,也得陪他们演下去。” 她想知道,在所谓的“家宴”上,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会露出怎样的马脚。
之后几日,周雅琴又来过“星光”两次,姿态愈发卑微恳切,每次都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从衣裳到补品),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和深切的愧疚。林笑笑依旧客气而疏离,礼物一概不收,但最终,在周雅琴第三次红着眼眶、近乎哀求地提起“只是吃顿便饭,让你奶奶、爸爸也见见你”时,她松了口。
“时间,地点。”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周雅琴喜极而泣,连忙说了。不是陈府老宅,而是位于西山的一处陈家私密园林别墅,环境清幽,更显重视。
认亲宴定在周六傍晚。天空却有些阴郁,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山雨欲来的沉闷。
顾延亲自开车送林笑笑到西山脚下。车子无法进入私家园林区域,他停下车,看向副驾驶的林笑笑。她今天穿了一身苏曼青帮忙挑选的、款式简约大方的烟灰色连衣裙,面料挺括,剪裁合身,既不会过于隆重失了她学生身份的本色,又足够端庄得体,能镇得住场面。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脸上只化了极淡的妆容,眉眼间的沉静与锐利,是任何华服珠宝也无法赋予的气场。
“我就在外面等。”顾延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干燥,“有任何不对劲,随时联系。手机带好了?”
林笑笑点点头,反手握了握他的手,给予彼此安心的力量。她推开车门,走向那道紧闭的、古朴厚重的雕花铁艺大门。
早已有穿着制服、面容刻板的管家在门口等候,见到她,微微躬身:“林小姐,请随我来。” 态度恭敬,却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疏离。
穿过蜿蜒的碎石小径,园林景致一步一换,假山流水,亭台楼榭,无不彰显着世家大族沉淀的财力与品味。寂静中,只有脚步声和隐约从前方主宅传来的细微人声。越靠近那灯火通明的别墅,林笑笑越能感受到空气里弥漫着的那种无形的压力——审视的、好奇的、嫉妒的、算计的目光,仿佛化作了实质,从每一扇窗户后投射出来。
就在她踏上主宅汉白玉台阶的瞬间,脑海中沉寂多日的系统,突然发出了一阵略带嘈杂、仿佛信号不良的提示音:
【嗞……检测到宿主进入高强度社交博弈场域……能量微弱恢复……启动应急协议……】
【正在扫描环境情绪能量波动……分析中……】
【警告!检测到前方高浓度复合型恶意(嫉妒、敌视、审视、算计),潜在冲突点超过五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