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贾府旧宅。
深冬的京城,笼罩在一种紧绷的寂静之中。朝廷颁布的戒严令让往日的繁华喧嚣消弭无踪,街道上行人稀少,脚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不安。
物价的波动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一个普通百姓的心。贾府旧宅,这座曾经的国公府邸,此刻也紧闭着大门,透着一股深宅大院的凝重。
正房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着窗外的寒意。黛玉一身素雅的浅碧色袄裙,外罩着半旧的银鼠褂子,正坐在临窗的炕桌前。
她面前摊开着几本账簿和几张清单,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保持着那份清冷沉静的气度。
“少奶奶,”麝月端着一碗温热的安胎药进来,她的小腹已微微隆起,脸色虽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好,“药煎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她将药碗轻轻放在黛玉手边,又小心地将一个暖手炉塞到黛玉怀里。
黛玉放下手中的笔,接过药碗,温声道:“辛苦你了,快坐下歇歇。身子要紧,这些事让下面人做便是。”
她看着麝月,眼中是当家主母对下人的关切。
“不妨事的,少奶奶。” 麝月依言坐下,“走动走动反而舒坦些。
倒是少奶奶您,这些天又要操心府里,又要看账本,还要写信…太劳神了。” 她看向桌上那封刚写好的、厚厚的家书。
黛玉轻轻搅动着药碗,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值此多事之秋,内外皆需打点。老爷太太那边,每日晨昏定省,言语宽慰是少不了的。府中用度,更要精打细算。”
她指了指账簿,“我已吩咐下去,库中那些不甚紧要、又非御赐的古玩器物,如那几件前朝的青瓷瓶、几幅不甚出名的古画,托赖大管家找了可靠的古董商,悄悄变卖了,得银一千八百两。
昨日已以老爷的名义,通过户部捐输的渠道,全数捐给了朝廷军需处。” 她顿了顿,“虽杯水车薪,也是我们贾家的一份心意。”
“少奶奶处置得极妥当。” 茗烟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身寒气,他先向黛玉行礼,“外头风声紧,米铺的粮价又涨了。不过少奶奶放心,咱们府里年前囤的米粮足够,云栖那边又弄了些来,加上药材、盐巴、火炭也都备得足足的,够支撑小半年了。”
黛玉点点头:“茗烟,你辛苦了。内外奔忙,还需留意安全。” 她拿起桌上另一封信,“这是探春姐姐从靖远侯府送来的。
侯府也在全力支持朝廷,侯爷亲自出面,联络了几家勋贵,筹措了大批粮草布匹送往山海关前线。
姐姐信中宽慰我们,说威国公老帅坐镇,冯将军骁勇,局势定能稳住。”
她又拿起一幅卷轴展开,是一幅笔法清冷孤绝的《寒江独钓图》。“这是惜春妹妹昨日着人送来的。” 黛玉看着画中意境,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目光最终落回自己刚写好的那封厚厚的家书上,指尖轻轻拂过信封上“肃州 西北诸路兵马提督 贾瑛 亲启”的字样,眼中泛起浓得化不开的思念与担忧。
“瑛郎在西北,统领八万大军,既要固守,又要伺机北上…不知此刻,他那边是何光景?风沙可烈?寒夜可冷?那漠北的敌寇,可曾异动?” 这些念头,日夜萦绕在她心头。
夜深人静时,她常独坐灯下,从一个小巧的锦囊中,取出宝玉随信寄来的几枚戈壁奇石。
石头颜色深黑如墨,触手冰凉坚硬,在烛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她一遍遍摩挲着,仿佛能感受到宝玉指尖的温度,能听到他策马奔驰在戈壁上的风声。
那是他远在万里之外的思念,也是支撑她在这动荡时局中,坚强持家的力量源泉。
肃州大营,帅帐。
夜已深沉,凛冽的寒风在营帐外呼啸。帅帐内灯火通明,巨大的西北舆图铺在中央,上面用朱砂和墨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宝玉一身轻甲未卸,正与赵廷鹤及几位心腹将领围在地图旁,低声商议。
“斥候回报,噶尔丹漠北王庭确有异动!” 赵廷鹤指着地图上漠北深处的一个标记,“他们正在向东部转运一批粮草辎重,数量不小!
护卫兵力约三千骑,路线…极可能经过‘鹰愁峡’!” 他的手指点向漠南与漠北交界处一条狭长的、形如鹰嘴的峡谷地带。
宝玉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鹰愁峡”上,眼神锐利如鹰隼。“鹰愁峡…两侧崖壁陡峭,中间通道狭窄,确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他沉吟片刻,脑中飞速推演,“此乃天赐良机!
若能成功截断这批粮草,不仅能重创噶尔丹后勤,更能迫使其分兵回防漠北,大大减轻东北主战场的压力!”
“提督英明!” 几位将领眼中都燃起战意。
“赵将军!” 宝玉果断下令。
“末将在!”
“你留守肃州!统领其余五万兵马,加固城防,严密监控河西五国!务必确保大本营固若金汤,后方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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