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营寨里的炊烟刚散,关羽便捧着青龙偃月刀,皱着眉走进刘备的大帐,丹凤眼眯成一条缝,声如洪钟却压着几分沉稳:“兄长,咱不能再这么耗着了!如今前有吕奉先虎视眈眈,后有袁公路步步紧逼,广陵这地界撑不了十日。依某之见,不如去投奔曹操!”
刘备正摩挲着陶谦临终前送的玉佩,闻言手就是一顿,玉佩“啪嗒”撞在案几上,发出轻响。他抬眼瞅着关羽,眉头拧得能拴住头驴:“二弟,你这话可当真?那曹孟德是什么人?当年在兖州,他对我虽客气,可那眼睛里的算计,比算盘珠子还精。咱跟他称兄道弟归称兄道弟,真要去他麾下当差,跟把脖子伸到虎嘴里有啥区别?”
话音刚落,帐帘“呼”地被掀开,张飞拎着丈八蛇矛闯了进来,豹头环眼瞪得溜圆,嗓门大得能震落帐顶的灰尘:“兄长说得对!那曹操就是个笑里藏刀的奸雄!当年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把汉献帝当泥娃娃摆弄,咱跟他混?宁肯饿死在这荒郊野外,俺老张也不沾他那身铜臭味!”说着还往地上啐了一口,恨得牙痒痒——想当初在虎牢关,他就看曹操那“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不顺眼。
关羽见张飞急了,忙摆手劝道:“三弟莫冲动!咱这不是去‘投靠’,是去‘借势’!曹操如今握着天子的圣旨,势力大得能遮半边天,咱投过去,一来能借他的地界躲躲风头,让兄弟们喘口气;二来他跟吕布本就有仇,咱正好借他的刀杀吕布那匹夫,救回嫂嫂和侄儿。等咱缓过劲来,再图徐州不迟啊!”
糜竺这时也端着茶进来,给三人各倒了一杯,慢悠悠开口:“主公,云长将军说得在理。如今这天下,能容得下咱们、还能跟吕布掰手腕的,也就曹孟德了。您别担心他多疑——曹操这人,最是惜才如命,您有仁义之名,云长将军万夫不当,翼德将军勇冠三军,他巴不得把咱拉到麾下撑门面。退一万步说,就算他防着咱,咱也能在许都站稳脚跟,总比在这儿等死强啊!”
刘备捧着茶杯,茶气氤氲着他的脸,半天没吭声。他想起陶谦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徐州百姓就托付给你了”,想起甘夫人、糜夫人抱着阿斗的模样,又瞅了瞅帐外士兵们冻得发紫的脸,心里头跟翻江倒海似的。最后他把茶杯往案上一放,茶水溅出几滴:“罢了罢了!就依子仲和二弟的意思,去投曹操!咱这不是贪生怕死,是为了保住这点火种,将来好给徐州百姓、给咱的家眷一个交代!”
当下收拾行装,刘备带着关羽、张飞、糜竺一行人,还有那几千残兵,往许都方向而去。这一路走得叫个憋屈——昔日徐州牧的仪仗早没了踪影,刘备穿着粗布袍子,混在士兵堆里,跟个寻常老兵没啥两样。路过当年陶谦迎接他的十里长亭时,张飞忍不住勒住马,指着亭柱上当年题的字,眼圈通红:“兄长,您看这字,还没褪色呢,咱就成了丧家之犬了……”
刘备勒住马,望着亭子里落满的枯叶,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二弟三弟,是为兄无能,让你们跟着受委屈了。想当年咱在徐州,州牧府的酒壶都是鎏金的,如今倒好,连口热酒都喝不上。”
关羽拍了拍刘备的肩膀,沉声道:“兄长说的哪里话!咱桃园结义时,说的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又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就散’!就算投了曹操,咱兄弟仨的心也在一处,等有了机会,咱照样能夺回徐州,重振旗鼓!”
张飞抹了把脸,抡起丈八蛇矛往地上一戳,火星子都溅了起来:“二哥说得对!俺老张不怕吃苦,就算给曹操牵马坠镫,只要能杀了吕布那忘恩负义的东西,能把嫂嫂和侄儿救回来,俺啥都愿意干!”
就这么晓行夜宿,走了约莫半月,终于望见了许都的城门——那城墙修得比徐州还高,城头上“许都”二字烫着金,往来士兵盔明甲亮,透着一股天子脚下的威严。刘备让人先去通报,自己则在城门外的茶摊歇脚,心里头七上八下,跟揣了只兔子似的。
再说曹操在府里正跟郭嘉对弈,听说刘备来了,手里的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眼睛亮得跟见了宝贝似的:“玄德公来了?快请快请!”可刚起身,又坐了回去,摸着胡子犯起了嘀咕:“这刘备可是个有野心的主儿,当年在徐州,他那‘仁义’的名声比我这丞相的名头还响,收留他,会不会是养虎为患?”
郭嘉端起茶抿了一口,笑了:“主公,您这就多虑了。如今天下未定,刘备带着关张来投,这可是天大的噱头——连刘皇叔都来归顺您,各路诸侯不得掂量掂量?要是杀了他,那‘害贤’的帽子一扣,谁还敢来投奔?依在下之见,不如把他留在许都,封个虚职,好吃好喝伺候着,既断不了他的念想,又能把他攥在手里,多好!”
旁边荀彧听了,连忙摆手:“奉孝此言差矣!刘备乃当世英雄,胸有丘壑,久必为患!不如趁他现在落魄,一刀杀了,以绝后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