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三国闯天下 吕布投徐州（二）

吕布骑着赤兔马，走在队伍最前头，那张俊朗的脸都拧成了疙瘩，跟包子似的，往日的威风劲儿荡然无存。想当初在虎牢关，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上面插着雉鸡翎，随风飘动；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绣着金线花纹，亮闪闪的；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挂着弯刀和香囊，何等威风！诸侯们见了他都吓得不敢出战，连袁绍、袁术那样的大人物都得让他三分，敬酒的时候都得站着。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身上的袍子沾满了泥土和血污，雉鸡翎也断了一根，耷拉着，心里能不憋屈吗？他越想越气，猛地勒住马缰绳，赤兔马“咴儿”地叫了一声，前蹄刨着地面，扬起一阵尘土。吕布举起方天画戟，指着天骂道：“曹操老贼！俺与你势不两立！待俺重整兵马，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扒你的皮、抽你的筋，熬成油点灯，给俺手下的弟兄报仇！”那声音吼得震天响，惊得旁边树上的鸟都飞了。

他这一骂，旁边的兵卒都吓得一哆嗦，赶紧低下头，谁敢接话啊？曹操的厉害他们可是亲眼见过的，那是说报仇就能报仇的？有个老兵偷偷跟旁边的人嘀咕：“将军要是有这本事，咱也不至于饿肚子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压低声音说：“你不要命了？让将军听见，把你拉出去砍了！”生怕被吕布听见——这吕布脾气暴躁，发起火来连自己人都打，上次有个士兵给他端水慢了点，他一脚就把人踹翻了，肋骨都踹断了两根，谁敢惹他啊！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有人“咳咳”咳嗽了两声，声音不大，却带着股沉稳劲儿，跟敲钟似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谋士陈宫陈公台。这陈宫也是个奇人，早年在中牟县当县令，抓住了行刺董卓失败的曹操，本来觉得曹操是个英雄，想跟着他干一番大事业，结果夜里听见曹操说“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当时就心凉了，心想“这人心太狠，不是个好主”，就偷偷放了曹操，自己也弃官而走，后来就一直跟着吕布。您说这陈宫也够执着的，放着曹操那样的雄主不跟，偏偏跟了吕布这么个有勇无谋的主，这就是命啊！有人说他傻，他却说“良禽择木而栖，我就认吕将军这棵树了”，您说这上哪儿说理去！

陈宫催马赶上来，身上的袍子也破了，袖口都磨出了毛边，脸上全是灰尘，可那股文人的傲气还在，背挺得笔直。他对吕布作了个揖，慢悠悠地说：“将军息怒，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现在气坏了身子，谁去报仇啊？咱现在兵不足三千，粮草也快断了，连喝口水都得找河沟，还得看看水干净不干净，跟曹操硬拼，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鸡蛋碰石头，疼的是鸡蛋啊！再说了，曹操现在兵强马壮，咱就这点人马，上去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何必白白送死呢？”

吕布斜着眼睛看了看陈宫，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虽说不服气，可也知道陈宫说的是实话，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他把方天画戟往马背上一放，没好气道：“那你说咋办？总不能一直这么漂泊下去吧？天天住破庙，吃野菜，跟乞丐似的，俺可是温侯，丢不起这个人！”陈宫又接着说：“依我之见，不如先找个地方安身，招兵买马，囤积粮草，等元气恢复了，再找曹操报仇也不迟。到时候咱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别说一个曹操，就是十个曹操，咱也能给他打趴下，把他的许都抢过来，让他也尝尝漂泊的滋味！”

吕布听了，鼻子里又哼了一声，把画戟往马背上又挪了挪，不耐烦地说：“陈先生说得容易，如今这天下，谁肯收留俺吕奉先？袁绍那老小子，上次俺去投奔他，他表面上客客气气，摆了好酒好菜招待俺，又是烤羊又是炖鸡，暗地里却派颜良、文丑盯着俺，怕俺抢他的地盘，跟防贼似的。后来俺帮他打了公孙瓒，把公孙瓒打得落花流水，他倒好，转头就派颜良来打俺，说俺‘居功自傲’，把俺赶了出来，小气鬼一个，这辈子也成不了大事；袁术更是个势利眼，俺去投奔他的时候，他刚称帝，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见俺兵少，就给俺弄了点剩饭剩菜，连坛好酒都舍不得拿出来，还当着众人的面说俺是‘丧家之犬’，俺一气之下就走了，要不是张辽拉住俺，俺当时就一戟戳死他了；公孙瓒、刘表那些人，一个个都跟防贼似的防着俺，见了俺就跟见了瘟疫似的，躲都躲不及，谁肯真心收留俺？”

说着说着，吕布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头也耷拉下来了，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太臭了，“背主求荣”“反复无常”的帽子戴在头上，跟紧箍咒似的，谁见了都得躲着走。旁边的部将张辽叹了口气，催马凑过来说：“将军，陈先生说得对，刘备刘玄德仁义无双，天下闻名，肯定会收留咱们的；再说了，咱总不能一直这么饿着肚子走吧？弟兄们都快撑不住了，再不想办法，不等曹操来打，咱自己就先饿死了！”这张辽也是个名将，有勇有谋，后来归顺了曹操，在合肥之战中以少胜多，打得孙权落花流水，可惜现在还跟着吕布受苦，也是个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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