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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在探照灯偶然扫过的江面漩涡中心，一个鼓胀的、人形的黑色裹尸袋轮廓，正晃晃悠悠地、诡异地从浑浊的江水中浮起，时隐时现……
第二个裹尸袋！
裹尸袋？
办公室的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像一头困兽在墙壁里喘息。
惨白的台灯光线斜斜打在东方欲晓紧绷的侧脸上，将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照得发亮。
“你很冷静，副局长。”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音，突兀地从书架方向的阴影中传来。
东方欲晓的喉结不受控制地微微滚动，但出口的声音却异常平稳，甚至带着点嘲讽：
“费这么大周折，就为了跟我说句话？直接开枪就是了，何必玩这种鬼鬼祟祟的把戏？”
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漆黑的电脑屏幕上，那里面倒映出一个细微的激光瞄准红点。
“因为死亡太简单了。”
那个电子音里掺杂进一丝诡异的、非人的笑意，像是在咀嚼这个词的含义：
“我要你看着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向死亡的。转头，看看电视。”
东方欲晓的眼角余光早已瞥向墙壁上那面巨大的液晶屏幕。
屏幕不知何时已然亮起，正在直播世纪大桥上的混乱场景。
夜色下的江面漆黑如墨，只有警灯和探照灯的光柱胡乱切割着空间。
记者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声嘶力竭，几乎破音：
“……人群还在骚动！天啊，那两位小女孩，她们突然同时指向江心！指挥中心，能看到吗？江心那里……那是什么东西？！”
画面剧烈晃动。
镜头猛地推向翻滚的江面，一个模糊的、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条形物体在浊浪中若隐若现。
就在这一瞬间！
东方欲晓悬在键盘上的手猛地向侧旁一扫！
“哐当！”马克杯应声而倒，浓褐色的咖啡液肆意泼洒开来。
一阵细微的、噼啪作响的短路声响起，电脑屏幕猛地暗了下去，连同屏幕上那个致命的激光红点倒影也一同消失无踪。
“反应很快，很聪明的做法。”
阴影里的电子音冷冷地评价，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讥讽：
“但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了？”
东方欲晓这时才缓缓转过身，正对着书架方向的浓郁黑暗，他的声音清晰而笃定：“李副支队长，这种藏头露尾的把戏，真的不适合你。”
阴影中，那模糊的人影明显顿了一下，连呼吸声都似乎停滞了半秒。
“一百八十八公分的身高，站立时重心习惯性偏向左侧，是长期左利手形成的姿态。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雪松尾调，限量版的‘北境之森’，整个市局，能用、也敢用这种价位香薰的人，除了你李大公子，还有谁？”
东方欲晓一字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案情报告。
一阵低沉而真实的笑声终于从阴影里传来。
穿着便装的身影向前迈了一步，鸭舌帽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摘下，露出了李副支队长那张此刻显得格外狰狞的脸。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啊，东方局长。”
他嘴角咧开一个难看的弧度：“嗅觉和观察力，还是这么毒辣。”
“为什么？”东方欲晓紧紧盯着他，身体肌肉在西装下悄然绷紧：
“为什么要杀苟经理？”他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手指却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向着办公桌下方那个带有指纹锁的抽屉移去。
“站住！”李副支队长眼神骤然锐利，厉声喝道，一直握在手中的激光笔再次抬起，那令人心悸的红点重新出现在东方欲晓的胸口，位置分毫不差：
“我再说一次，别动那个抽屉！”他嗤笑一声：
“至于苟经理……那个蠢货知道得太多了。关于齐怀江那场‘意外’，关于那个水衿演的车祸、还有那个财务账本，还有……很多不该他知道的事情。”
就在这时，电视直播里的喧哗声陡然拔高，记者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利扭曲，几乎是在尖叫：
“第二个！我的天！江面上出现了第二个裹尸袋！打捞队！快动作！”
李副支队长的视线下意识地朝着电视屏幕偏移的一瞬，那激光红点也随之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晃动！
就是现在！
东方欲晓蓄势已久的右腿猛地向上撩起，狠狠踹在实木办公桌边缘！
“轰——！”办公桌被巨力掀翻。
桌面上的文件、笔筒、摆件如同天女散花般四散飞扬，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整个房间瞬间陷入混乱！
“你他妈找死！你逃不掉的！”
李副支队长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后退半步。
随即暴怒，瞬间丢开无用的激光笔，右手闪电般探入肋下枪套，掏出了制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东方欲晓：
“认清现实吧！看看楼下！整个大楼，今晚都是我的人！”
东方欲晓早已借着踢翻桌子的反作用力向侧后方翻滚，动作迅捷如豹，同时一把扯掉了墙壁上电视的电源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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